却像是一具骨头灵魂都被抽走了的玉瓷娃娃,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梁昀渐渐恢复了清明的嗓音,他并未像上一次那般一结束就闭上眼睡觉。
这夜,他背朝着她,忽而同她道:“孩子的事,你不要太过心急。”
“该来的总会来。”
便是一年,两年,三年,他都能等得。
她还小,过早的要孩子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盈时慢慢睁开眼睛,她的眼中仍是没退散的泥泞,雾蒙蒙的,每一回心跳都很剧烈,每一回都像是跳到了鼓点,她仰躺在床榻上,浑身像是一颗天然的罂粟花。
哪怕被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依旧散发着迷魂淫魄的妩媚。
梁昀朝她说完那一句话,又是背过了身子,只给她留下一个冷清的后背。
盈时舔了舔干涸的唇,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唤水,唤水......”她提醒他到。
梁的心中有些窘迫,却还是同意了她的决定,他似乎猜到她的难做。
守在门外的婢女们终于听到了屋内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
“备水。”
至此,守了半夜的桂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端着鎏金铜盆,鱼贯而入。
门扉被打开,只外室燃着几颗灯烛,内室里暗沉沉的。
桂娘走过去时,便见那位公爷已经披衣下了塌。
他的身量极长,窗外冷寒的月华酒在他俊美深邃的脸上,与生俱来的矜贵庄重,衣冠齐整,一丝不乱。
若非今夜声儿闹得大,桂娘哪里相信,这是才行房结束后的男人?
“你们进去伺候她。”
公爷似是避嫌,吩咐完这句,便起身往外室屏风后避开众人。
桂娘匆匆行礼过后便着急走进去,瞧见了床榻上大片的狼,藉,担忧神色一扫而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却说另一边。
衡州自从投靠了隔壁,便常年不太平,时时往百姓间抓壮丁,一个州府不过二十余万人,短短半年竟已征兵数回。
往日热闹的街坊邻里,许多青壮年都被征走,留下老弱妇孺无人照顾,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早早有牙兵们三三两两找上了傅家,要抓阿牛与傅大兄征兵。
好在傅大哥自来比旁人聪明,早早瞧着风声不对便举家搬出了衡州。
北地的天,素来凉的早。
才九月末,家家户户已经穿上了厚重的袄子。
阿牛拖着昨日进山猎到的皮草与妻子一同去街市上卖。
二十岁的男子,正是介于成熟与年少之间的样貌。阿牛身量又高又瘦,却有着十足的劲儿。
一张虎皮,两张皮,往年也能卖上二十两银子,只是如今各地小乱不断,又是冬日里缺衣少食,总卖不上好价钱。
皮草铺里竟只肯给他们出价十五两。
“什么?才十五两?你们可真是黑心,那可是虎皮!我相公猎的虎皮!你们不要拉倒,不要我去旁人家卖去!”傅繁说着转身就要拉着阿牛走,那位小二果真忍不住叫住她二人。
“最多十六两,十六两爱要不要!”
傅繁叉着腰:“十九两!”
阿牛不懂这些事儿,嘴也笨的厉害,每回都要被人坑一回。
被坑的次数多了,是以后来总是繁跟着他来,二人在草皮铺子前争论好一会儿,才以十七两的价钱卖了出去。
卖完皮草,二人才跨出铺子,便见一骑着高头大马窄袖骑装的男人在街道上驻马停下。
逢人便问:“你们可知晓傅家那位傅郎中?傅郎中家住何处?”
傅繁走先一步,听到了眼中升起狐疑,连忙去了阿牛跑上前便问:“你们找我兄长做什么?”
“你兄长?”领队的一听,立即松了一口气。
他是一路从衡州找过来的,原以为就是简简单单寻个物件儿的事儿,至多一月间便能来回。
谁知衡州如今一片乌烟瘴气,他耗费许久的功夫才打听到傅家。一家人却是人走楼空,满屋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可算是找到了,我都快把衡州城翻了过来,也寻不到你兄长!你可能带我去你们家一趟?我找你兄长有急事!十万火急!”
傅繁性子泼辣,却也不是蠢的,不会蠢到无缘无故将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带回家去。
是以她深深蹙眉,追问起来:“你有什么事?找我兄长做什么?”
男子听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家主子当时身上没带银两,便将一对耳坠当作酬金给了你家大兄!那是家中女眷之物,自然是要寻回来的………………
岂料傅繁一听,眉头的更深,她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见阿牛似乎还在店内与人说话,略松了一口气,想也不想便摆手说:“没有了!没有了!早弄丢了!”
语罢,便慌张地要走开,可男子却不会放过好不容易寻来的消息。
连忙几步上前,拦在她身前。
“这位姑娘,你大可放心,我是好人!万万不会叫你们亏了银钱的,必当双倍,不,三倍!三倍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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