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乾真再次对偃师县发动了强攻,通过此前的消耗,城头上木石已经用尽,守军已开始控制箭支的用量,很少再以漫天箭雨杀敌,而是“有的放矢”。
是日,付出了惨重伤亡之后,明显能感到守军的体力下降,终于有愈多的叛军士卒开始能够攀上云梯。这让田乾真看到了破城的希望,遂投入更多的兵力。
可恰在此时,北边首阳山上忽然杀出一支唐军,直取叛军营地,意图纵火烧粮仓。
烟气一起,叛军士气顿乱,田乾真不得已只好再次收兵,可惜还没能截留,对方的哨探在高处瞭望到他的兵马调度,通知唐军恰到好处地撤离了。
“李怀仙在做什么?为何没能包围敌军?!”
田乾真非常恼火,李怀仙调兵既来,叛军兵力多了两倍,可他却没感觉到守军有因此变得更加吃力,兵力调度依旧自如。
“朱希彩?来的是朱希彩!”
双方隔着战阵,越来越近,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大喊。
甫一见面,李怀仙便放低了姿态,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勾结薛白,我是假意配合,诱他出城。”
他遂遣使前去质问,得到的回答是李怀仙就是在全力攻城。
“杀啊!”
田乾真自恃勇武,丝毫不惧王难得,挺枪便上,欲把这一代名将挑落马下。
“啊!我没事!”
“你怎知我从这边过来。”
“对,找朱希彩!朱希彩素来有义气……”
好一会儿,他喃喃道:“葬我在……积粟山。”
许多叛军还面朝着偃师的方向,冰冷的刀锋已经从他们身后挥下,劈断了他们的脖颈。
“避入城中吧?”
搜查之下,果然是有一封信,且是李怀仙亲笔所写,内容是让薛白不必担心田乾真,只要双方合作,东平郡王会让他撤兵。
待奔到城东,能看到城门大开,一支唐军骑兵已经出城了,正往李怀仙的大营杀去。
“你们知道将军与薛白在谈的是什么?”
“阿浩,你这是在查我?”李怀仙板起脸,道:“我军中之事,只怕还轮不到你插手。”
“今夜出了事,我没得到将军消息,很担心,就出城来见将军。”
“尸骨太沉,我把你的骨灰留着,看以后能否带过去。”朱希彩转头,向两个还在哭泣的孩子道:“你们两个,过来与阿爷道个别。”
朱希彩还想多立战功,却有传令兵赶来,称薛太守命他立即往李怀仙大营善后。
“王师已据开封,大军杀往洛阳!含嘉仓无粮,杂胡大败在即……”
田乾真大喝着,张弓搭箭,在黑暗中径直射中一人的战马,同时追上另一人,带回营中审问。
“我们都知将军近来在劝降薛白,田乾真必是绝不同意此事,安知两人会起怎样的口角。”
李怀仙发愣的片刻工夫,昏暗的火光下,朱希彩已持弩在手对准了他的面门,扣下弩机。
“为何?我已经策反了朱怀珪。”
“咳。”
“阿浩,怕你误会,我连忙赶来解释。”
朱怀珪睁开眼,抖动着嘴唇,道:“我两个……儿子……”
今夜且将偃师夷为平地,以祭高尚在天之灵。
“郎君,积粟山远在蓟门,眼下叛乱未平,要遣人将一具尸体运到那般远,何等费事?不如……”
田乾真勃然大怒,喝道:“你要做成此事,欲先杀我不成?!”
有一骑狂奔入营,却是李怀仙身边的孔目官李瑗,正一
边策马,一边大喊道:“田乾真杀了将军,马上要提兵杀来了!”
“我知他不是叛逆,会遣人将他的尸体安葬到积粟山。”薛白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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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田乾真便确定,是他识破了薛白的离间之计,救援及时,反而创造出了破城的机会。
“朱……朱泚,这是我阿弟朱滔。”
“读点书吧。”田乾真道:“这是曹操离间马超与韩遂的计谋。”
“不好了!”
兵败如山倒,局面已不可收拾。
“阿浩,你不信我?”李怀仙道,“我有什么理由背叛府君,勾结薛白这么一个竖子?”
“好像是李将军大营一直在与官兵书信往来。”
“哪个?”
夜路并不好走,今晚没有月光,四野漆黑。火把的光亮照着马蹄下的积雪,有些晃眼。一行人与城墙隔着差不多百余步的距离,不虞被城头的守军射到。
然而,战事并不如他所愿。
“心里没鬼,你为何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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