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雅间,目光便打量着薛白,之后抚须笑道:“薛郎好手段啊。”
“我升官了?”
“连老夫也不明白,你每日只在为和政郡主找猫,竟迁官了。”陈希烈道,“诏书才到中书门下,老夫刚副署过,明日便会宣读。”
“监察御史?”
“不错。”
杨国忠亦是大为讶异,问道:“如何做到的?圣人同意给你迁官,可见亦对我息怒了?”
薛白笑了笑,知道是李泌在其中起了作用。
众多盟友之中,李泌才是真正能做事之人,一出手就消解了圣人有可能产生的顾虑。
因为王焊谋逆案,薛白功劳是少的,做的更多的是指证安禄山,这其实让李隆基厌烦,不太想给薛白迁官。
反而是找猫这件事,证明了东宫是想笼络薛白,可还没找到办法,进而证明了薛白没有与东宫勾结。那么,指证安禄山对也好、错也罢,只是出自一腔热血。
这是一个年轻的臣子直接对圣人表达的忠诚正直,没有因为年轻就倾向于储君。圣人只要心情好了,随手就能迁他的官,同时也是让薛白别再找猫,别再丢人现眼了。
“这只是圣人对我的肯定,岂能说是对你息怒了?”薛白道,“唯有你谋到京兆府一职,方可证明你重得圣心了。”
杨国忠点点头,心里其实被薛白震慑到了。
须知,他是狠狠巴结着李林甫才得以升迁的,薛白竟是屡次在与李林甫抗衡的情况下迁官。
此事坚定了他与薛白联合的决心,他亦直率,不藏着掖着,道:“今日来,我们得定下章程,合力扳倒哥奴。”
陈希烈是初次与杨国忠就此事相谈,矜持地笑了笑,抚须不语。
杨国忠看了薛白一眼,当先许诺,道:“一旦事成,陈公任中书令,由我任门下侍中,如何?”
这不是江湖帮派抢地盘,本不该如此粗鲁地分配利益,但杨国忠就是个无赖,也说不出别的来,陈希烈有些难为情,末了,淡淡点点头。
薛白道:“再拉拢张垍,举荐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如何?”
陈希烈抚须的手才放下又重新捻须,杨国忠则是皱了皱眉,两人皆不语,显得有些不情愿。
但他们也知道,李林甫如日中天,不好对付,确实需有助力。另外,薛白才刚刚迁官,圣眷正浓,哪怕只为给他面子也不好拒绝。
“如此,甚好。”陈希烈道。
“甚好。”杨国忠敷衍了一句。
“那此事便谈定了,接着议如何扳倒哥奴。”
杨国忠竟真有见解,他对自己的处境不敢下判断,对旁人的缺点却看得很清楚,道:“我想过了,哥奴这些年嫉贤妒能,手下已没有几个可用的人才,王鉷这一死,他很难再征纳足够的钱宝,早晚要被圣人厌弃。”
此事上,他确有发言权。
薛白亦认同此理,李隆基这些年宴饮、赏赐出手阔绰,早已养成习惯。
他愈发意识到,这根子不除,除掉再多个王鉷,只怕也于事无补,但眼下却还只能一步一步来。
“也莫小瞧了哥奴,只要给他时间,把王鉷死后留下的阙额都补上,擅征纳的酷吏总不会难找。故而,我们绝不能给他机会。”
“对!”杨国忠兴奋起来,感觉到自己是杨銛,薛白正在为他拾遗补阙,“我们尽可能地把这些阙额拿下。”
说罢,他看了陈希烈一眼,见这老东西一直不开口,继续道:“征纳之官职,当举荐我来当。杜有邻木讷,圣人怕是不会让他迁转运使,但阿白放心,我们举荐他为京兆少尹,如何?这也是位高权重之职。”
陈希烈当即要反对,然而,他确实不擅于征纳,手下也无可用的人才,只好转移了话题。
“我等人少势微,首先得知道,李林甫举荐了哪些人,方好应对。”
“不错。”杨国忠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看向薛白,嘴角扬起一丝笑容,道:“阿白当有办法,我听闻……玉真公主回长安了。”
“我会试着去打探,但与玉真公主无关。”
“是吗?”杨国忠显然不信,却还是道:“阿白能打探到就好,是何办法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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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观。
李季兰回来以后歇了两天,这日醒来后又仔细打扮了一番,然后,觉得好生无聊。
在王屋山时,她十分思念长安,可真等回了长安,反而有些失望。
独自闷在屋中整理着诗集,忽然,门外有师姐道:“季兰子,有客来找,在客厢候着。”
除了李腾空,她在长安唯有薛白这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