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韦坚案之后,江淮发生了许多比今夜要严重得多的暴乱,就是瞒住了。官员们层层掩盖,民间请举子到长安告御状,最后搞出了“野无遗贤”的大案,皇帝查了吗?
漕工虽然比佃户们有组织,实则杂乱无章,是一群乌合之众。若只有一个声音还好,两个县官的命令齐齐压来,他们确实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高崇没必要冒生命危险,转头对身边的范阳老卒道:“走东门,洛河上有我们的船……”
高崇望到薛白的一刻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薛白道:“与你说了那么多,还不明白?我再说一遍,李隆基不可救药了,懂了吗?别再说废话。”
终于他进了一间破败的小屋。
考虑来,考虑去,高崇脸上还有狂态,眼神却闪烁起来。
高崇渐渐冷静下来,喃喃道:“你一定是想诈我,你想要更多的罪证,一定是的。”
“不急,我们有很长的时间聊一聊。”薛白道:“我需要知道很多东西,你们铁石是从何处开采的?陆上是由谁运输?铜矿又是何处开采?铜币是如何私铸?武器……”
惨叫声再起。
这就是整个计划,关键只有三步,制造证据、除掉关键人物、分化拉拢。
“县尉。”
“阿姐更能做好这件事。”
“你也休想顺着我查下去……”
老邴头道:“小老儿妻儿都不在了,就住在津署边,夜里听得动静大,便过来了。”
“从驿馆被带到县牢了。”
“郎君!”
“那些人是我带来的,我得去。”
烂到昏君根本收拾不了,只敢躲在长安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老邴头抚着稀疏的胡须,应道:“以前朝廷有个‘舟楫署’管理漕政,三十年前就废了,转运使管的是纲运,不涉具体由哪些漕工拉船,‘长运法’改‘转般法’之后,明确由沿河县令主持所在地段漕运。”
薛白脸色那不悦的神情一点点有了变化。
“小老儿姓邴,县尉唤‘老邴头’即可,偃师人,是县署户曹算吏。”
“县里可有设专门的曹署?”
高崇转头看去,见是许多漕工向这里跑来,不由笑了起来。
薛白想问的就是吕令皓有没有专门设置人来管漕运,听他这般说便知是没有了,漕运完全是把持在高崇手里。
这些,与小小一个高崇却无甚好说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宋先生,怎么了?”
“……”
算上人数,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漕工们终究是领会错了薛白的意思。
“往后你我携手并进,得齐心为偃师好才行啊。”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吕令皓脸色终于浮起些笑意。
连他都没有直呼圣人之名,薛白却说了。
“崔公快退!”
“此前圣人赏赐给漕工的这笔钱,杜公也会查它的去向,县里则会补济给漕工。”
“是。”
吕令皓却是转头看向宋勉,道:“宋先生,可否与韦府尹说几句好话?”
“逆流时还有四五倍?!”
“元先生来了。”
他早都催吕令皓拿下高崇了,早动手是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拖到现在,是处处被动。全县就三十多个卫兵,也是久不训练的,要守着武库、城门,最该死的还是要守吕令皓的宅子。
“告诉我,码头上发生了什么?”
……
前方,孟午带着差役们迎上,道:“薛县尉,你牵涉‘假张三娘案’需……”
薛白问道:“漕工归你们管吗?”
齐丑与孟午在县署共事多年,眼看他一刀就被杀了,没有悲伤,只有害怕,大喝道:“高崇造反,河南府的大船都到码头了!不想当从犯的让到一边!想戴罪立功的,跟着县尉干!”
高崇需要的是让漕工去助拳,而薛白只需要他们待着不动;高崇有更多人手控制漕工,薛白则许诺了更大的好处。
“我走不动了……”
此时,高崇大概还有二百多武力,唯不知道那些世绅蓄养的家丁能否拦住其夺取武库。
能这般回答,可见这老邴头是看出了些什么的,知道薛白与李三儿不对付。
薛白问道:“依明府之意呢?”
郭万金人如其名,除掉他,薛白才可以抄没其不义之财,作为收买漕工的钱袋子。
薛白道:“我知道你背后是安禄山,我还知道他想造反。”
“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