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鱼钩

出了京兆府,只见一众人正在门外等他。

  他第一眼便见到了薛三娘,她眼神羞涩闪躲,却又偷偷瞧他,使得他也不好意思起来。

  心里正悸动,却见一人穿着绿袍,挡住了他的薛三娘。

  抬头一看,竟是板着一张臭脸的杜有邻。

  “啊!阿爷?”

  “……”

  回去的路上,杜五郎不由向杜有邻问道:“阿爷,你是如何让萧家退婚的?”

  “不知。”

  杜有邻眼中也泛起些疑惑之意,似有些想不明白。

  他知道一些薛白的计划。

  薛白与王忠嗣这种风口浪尖上的人来往,难免要遭到右相府的构陷。原本打算在被构陷时,退了与萧家婚事。

  奇怪的是,萧家反而先退婚了。

  “为何呢?”

  ~~

  “将作监主簿萧邡之,见过寺卿、大夫、尚书。”

  “萧邡之,你所告何事?”

  “下官发现一桩大案,七日前,有人从将作监调走了正在为圣人造清凉殿的十余名大匠师,但下官核对文书,发现文书只允他们出监一日。仔细查访,遂发现有人私自使他们在沣谷监造军器,其军器巨大,发则声动如雷,威力不同凡响。”

  坐在上首的是大理寺卿李道邃、御史大夫裴宽、刑部尚书萧隐之,三人神色各异。

  萧邡之继续道:“下官又去工部、兵部打听,得知并无监造军器之事,此事甚为可疑。于是,下官使人盯着前往沣谷监的道路,终于发现是……王忠嗣所为。”

  上首的三位高官,不时有人走开,但也不会太久,便重新坐回来。

  终于,裴宽道:“王忠嗣乃四镇节度使,督造新军器,实属正常,你为何称是大案?”

  “下官听闻,圣人御旨命王忠嗣攻石堡城,王忠嗣按兵不动,反而回京,心中不安。”

  说到这里,萧邡之心中竟真的隐隐有些不安,缓缓道:“咸宜公主驸马杨洄说,他怀疑薛白乃是逆贼薛锈之子薛平昭。而这样一个逆贼之子,与王忠嗣在一起私造军器,着实可疑。”

  “原来如此?”裴宽喃喃道。

  李道邃、萧隐之都没说话。

  萧邡之觉得这反应有些平淡,与商量好的不一样,遂抬头看向萧隐之。

  萧隐之却是对上了他的目光,才反应过来,抚须道:“你可有证据?”

  “有。”萧邡之道:“咸宜公主手中有一封身契,另外,薛白身世必是假的,只需寻到薛灵即可证明。他们这些人互相勾结,妄称图谶,皆有迹可循……”

  正在此时,有小吏走过,萧隐之再次起身离开,附耳听那小吏说了一句。

  “此事并非右相安排,问问萧邡之为何这么做,再顺水推舟除王忠嗣……”

  ~~

  沣谷监。

  一大队禁军牵马走上山路。

  “薛打牌!”

  “陈大将军竟亲自来了?”

  陈玄礼在这山林里走得不太高兴,低头看了一眼鹿皮长靴上的泥,喝道:“你若肯少惹些事端,我能来吗?!”

  薛白不惊,反问道:“我又惹何事端了?”

  陈玄礼抬手一指,几乎指到他的鼻尖,道:“休当我不知,你故意给右相下套,一而再,再而三,还不知悔改?!”

  “确实是。”薛白应道:“我就是与右相有私仇,没事便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哈。”

  陈玄礼被气笑了。

  但知道薛白藏着这个心思是一回事,却不能以此治罪。

  “若非看在你真有本事的份上,就这些小心思,死八百回。”

  “那是我本就没向圣人隐瞒我陷害右相的心思。而且他真的想弄死我,这次又出手了?”

  陈玄礼重重“嗯”了一声,确实也对李林甫有些不满。

  明知道圣人喜欢薛打牌,还次次出手,这是坏;连薛白下套都看不出来,这是蠢。

  一国宰执,嫉贤妒能,到如此地步。

  “圣人命我来看看,那了不起的军器是何模样,真有助于攻石堡城吗?”

  薛白道:“我只管造,具体如何用,那是王将军的事。”

  “走吧。”

  “将军请。”

  陈玄礼挥了挥眼前的蚊虫,却见王维、李华正站在一边行礼,他哈哈大笑,指着王维道:“摩诘先生,此番是开窍了。”

  ……

  “嘭!”

  巨响声中,一块巨石再次划落天空,重重砸在山林中,引得草木震动。

  ~~

  弹劾王忠嗣的奏折如雪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