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陷入梦乡的前一秒,她调动力气睁开眼,记住了妈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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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雨来去匆匆,在璩贵千醒来前,除了湿漉漉的街道、打落的枝叶和空气中的泥土气息,已经没有了昨晚倾盆大雨的痕迹。
病房里的空调还开着,间或发出嗡嗡的声响。
她睁眼,浑身暖洋洋的,像一场午后阳光下的梦。
但她很快感受到了这不是错觉,她轻轻动了一下,身边的热源熟练地伸手,轻拍她的脊背。
璩贵千愣住了。
璩湘怡低头去看,正看到她睁得圆登登的眼睛。
女人一笑,露出眼尾迷人的细纹:“早上好,宝贝。”
病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只有墙角轻微挪动过的折叠床证明了他们呆过的痕迹。
璩贵千呆愣愣地怔了三秒,连眼都忘了眨。
“你、你好。”
璩湘怡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逐泓已经告诉你了对不对,我是你的妈妈。”
璩贵千刚醒过来的脑袋这才隐约想起了半夜的事情,意识到那不是梦,也不是疼痛带来的幻觉。
她们缩在一张被子里,璩贵千的呼吸打在女人的脖颈处。
女孩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她该叫什么呢?她该作何反应呢?
想探出爪子试探,又害怕,更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她从来没有过,和“妈妈”靠的这么近,那是弟弟妹妹的专属。
她紧张地抬头瞄了一眼,害怕自己的沉默会引起妈妈的反感。
但没有。
美丽的妈妈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她只要安心呆在她的臂弯里就可以了。
于是她的心也缓缓落地,泛起细微的涟漪,荡漾开去。
这是一个艳阳天。
太阳的炙烤下,水汽蒸腾,连带着那些晦涩的灰色的记忆和情感,仿佛也消散了。
病房门被推开,傅谐提着厨师精心准备的餐盒进来,轻手轻脚的动作在看到床上两双如出一辙地抬头张望的眼睛时顿住了。
一米八几的男人侧身,将餐盒摆放在桌上,抬起眼镜,指腹拭过水迹,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吃饭了。”
璩湘怡坐起身子,指着傅谐对璩贵千笑道:“这是你爸。”
第一次开独奏会时都没有此刻心跳如鼓,傅谐站直了身子。为了延长职业生涯而保持锻炼习惯的身体呈现出舒展结实的姿态,肌肉匀称分明,温柔而不失力量。
璩贵千眨巴眨巴眼,默默地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随即一僵,为自己习惯性的动作懊恼。
成熟的大人都对她展现了包容和体贴,没有强求她给出什么回应,而是温柔地催促她起床,和妈妈一起洗脸刷牙。
因为手不方便的缘故,连毛巾都是璩湘怡帮她拧的,璩贵千接过,一把糊在脸上,挡住自己不知所措的表情。
太好了。
好得不真实。
就算在最美的梦里,她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爱与不爱是太过鲜明的对比,根本不给人自欺欺人的空间。
香气扑鼻的早餐一碟碟摆开,接到出差任务的厨师们兴奋得连趁手的工具和食材都扛上了飞机,只恨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试试这个,”璩湘怡给她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小心烫。”
“好,”璩贵千拿起筷子,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他人呢?”
璩湘怡和傅谐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她故作不知:“谁呀?医生吗?”
“不是,”女孩没有意识到二人的默契,为难地舔了舔牙齿还是开口,“……哥哥呢?”
璩湘怡笑道:“你说逐泓呀,他去找医生了。”
“放心吧,他吃过早饭了。”傅谐往璩贵千的碗里放了个溏心蛋,医生嘱咐过他们要注意补充蛋白质,璩贵千太瘦了。
“看来逐泓做的还不错是不是?”温柔的男人笑着朝她眨了眨眼。
璩贵千把头埋进了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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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过后,璩湘怡和傅谐轮流陪着璩贵千去做了例行的检查和换药。
两人很有默契地将那些负面的情绪和想法放在了背后,只给璩贵千展现情绪稳定的一面。
这也是他们只能轮换着来的原因。
璩湘怡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指尖摩挲,很想抽烟,但想到待会儿还要进去陪贵千看电视,硬生生忍了下去。
她已经戒烟很久了。
青年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内,她沉迷各种口味的女士香烟,觉得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