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送走夏侯楙,才回宫中,度辽将军阎柔上书,幽州连年抽调兵丁,又要守御边疆,已无多余兵马,顿时眉头紧皱。
这阎柔年少时曾被乌丸、鲜卑俘虏,后来为刘虞报仇,击退公孙瓒,官渡之战时归顺朝廷,拜护乌丸校尉,随曹操讨伐乌丸有功。
曹操待其如子,曹丕也视其如亲兄弟,命其坐镇北方,统帅幽州兵马抵御胡人,十年来北方安定,轲比能兴兵报仇未果,全仗此人。
曹丕继任魏王后,升阎柔为度辽将军,命其训练兵马,此次准备从幽州抽调三万兵马备战,没想到竟无兵可调。
正准备请侍中董昭、蒋济商议,忽报司马懿带兵来见,曹丕大感意外,特许其乘轿入宫,到书房相见。
来到门口,曹丕浑身一震,望着房内的人目瞪口呆,竟觉有一股阴森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司马懿面容消瘦,眼圈乌青,眼窝深陷,双目阴鸷,须发竟变作灰白色,若不是两人早已熟悉,根本认不出来。
愣了半晌才轻咳一声,问道:“仲达既抱恙回朝,就该好生休养,待孤前去探望,不必如此劳顿。”
司马懿正望着墙上的一把剑出神,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忙躬身道:“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并无大碍。臣临阵离营,心中惶恐,故来请罪。”
“仲达何罪之有?丧亲之痛,孤感同身受!”曹丕示意司马懿入座,咬牙道:“为国家之事,你我皆丧至亲,今同与刘琦为敌,当齐心报此大仇。”
司马懿暗自握拳,却问道:“未知大王如何兴师报仇?”
“这……”曹丕一滞,长叹道:“你我昔日同窗求学,亦师亦友,事已至此,孤也不瞒你,眼下之局,近乎山穷水尽矣!”
当年司马懿被曹操强征入朝,辟文学掾,正是教导曹丕等宗族子弟学习,两人交情极深。
便将国事如实告知,先前曹操南征,调走十万兵力,来不及休养生息,整个北方已调不出兵力,而且国内空虚,入不敷出,形势危急。
司马懿默默听着,神色冷漠,言道:“今刘琦尽得江南,又安定关中,半壁江山任其所用,兵精粮足,若只以河北之兵反击复仇,确实难有胜算。”
曹丕忙抱拳道:“未知仲达有何高见?”
曹丕也深知司马懿之能,虽然曹操曾提醒他要防备此人,不可重用,近几年表现更是崭露头角,但到现在这个局面,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司马懿言道:“今国家危亡,欲报大仇,纵尽调河北之兵也不足以成事,需借外力。”
曹丕蹙眉道:“鲜卑与我有仇,南匈奴自内迁后,实力大不如前,安得为助?”
司马懿冷然一笑:“吾有一计,足有三十万兵马可用。”
曹丕大惊,忙道:“仲达请讲。”
司马懿缓缓道:“大王不曾仔细算过,南匈奴五部若集合精兵,足有三万,且胡人骑术精湛,妇孺皆可为战,若许以厚利,足有五万骑兵。”
“这倒不难!”曹丕点头道:“其余兵力从何处来?”
司马懿又道:“自梁习到并州,休养生息,已有起色,可征调两万人马,再命张燕集合黑山贼旧部,三万有余,此亦五万兵矣!”
曹丕眼中渐渐有了光芒,追问道:“还有何处兵力可用?”
司马懿又道:“大王先前表公孙康为辽东侯,其早已应命,却因三韩之叛未能出兵,今辽东已平,公孙康正军威大振,何不割让辽西,命其前来支援?其父子向来觊觎幽州,可许诺事成后表其为幽州刺史,公孙康必全力相助,辽东军十万有余。”
曹丕蹙眉道:“并州本就残破,一旦调兵,境内必空,再将幽州割让出去,孤岂非仅有冀州一地?”
司马懿阴恻恻一笑:“大王听吾最后一处兵力,则此患不足为惧:可将幽州亦割让鲜卑,将来令其相互争斗,大王坐收渔翁之利而已。”
“原来如此!”曹丕恍然,却又蹙眉道:“然先王屠灭鲜卑,早已结下大仇,轲比能安得肯助?”
司马懿冷笑道:“自古征伐交兵,无不为利也!轲比能自学我中原文明,便胸怀大志,欲图河北久矣,丞相所灭者乃东部鲜卑,反助轲比能一家独大,只需割让幽州,其定会意动。而先前轲比能起兵,也因濡须一战部众伤亡惨重,部落震动,不得已为之,此事皆刘琦所为,请其前来报仇。封其为鲜卑大单于,既可得利,又能收拢部落人心,名利双收,其必欣然而来。”
“若各处人马一起出动,何止三十万?”曹丕激动得站起来,忽然又忧心道:“然华夏之地,与胡人向来势不两立,若与鲜卑联手,恐朝堂上下反对,大失人心,恐将来……”
“欲成大事者,需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司马懿言道:“昔日伍子胥借吴兵伐楚,此安得不为叛国之贼也?天下之事,无不以成败论英雄,此战若能胜,必将名垂竹帛,后世将颂扬大王有容人之量,高瞻远瞩,功德直追三皇五帝矣!”
“这这……这可不敢当!”曹丕连连摆手,问道:“此事还需奏报天子,恐那些老顽固极力反对,该如何是好?”
虽说曹丕现在对邺城的朝班已经不屑一顾,但割地拜将,封号还要诏书圣旨,他实在不想和那些老臣斗嘴。
“朝中文武,皆冢中枯骨,安知大王雄略?”司马懿言道:“可奏报此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