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要谢梁叔,还要感谢梁泽哥哥。”周惠宣插话道,“说来也巧,梁泽正好在香港转机回申城,原本的航班因为台风取消,改签后在香港多耽搁了一天。”
岑依洄对“梁泽”这个名字有印象。
那人是梁世达的侄子,大她三岁,今年刚高考完,已被国内顶尖高校录取。前段时间梁泽和朋友去了夏威夷毕业旅行。
岑依洄微微探身,视线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门口来回游荡:“梁泽哥哥人呢?。”
周惠宣:“已经走了,他下午三点的飞机离港。”
梁世达捕捉到岑依洄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表情,顺口安慰:“没关系,你们下周搬去申城,有的是机会见到梁泽。”
此话一出,病房空气忽然凝滞。
“搬去申城?”岑依洄困惑地望向梁世达,“梁叔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哎哟,我大意了,还没来得及正式向你宣告好消息呢。”梁世达笑着请示周惠宣,“你来说,还是我说?”
岑依洄忐忑地将目光移回周惠宣。
只见周惠宣弯起眼睛,下意识转动无名指上新套入的六边形钻戒——
“依洄,我和梁叔叔打算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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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世达是申城人,半年前长驻香港拓展集团业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周惠宣。
如今梁家公司完成IPO,顺利在港交所敲锣,他也该功成身退回申城。
周惠宣几乎没有犹豫,便决定随梁世达去内地生活。
十五岁的少女岑依洄,不情愿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但她没有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通往申城的航班,准时从香港国际机场起航。
飞机不断提升高度,机场周边的青衣大桥和北大屿山公路,逐渐在视野中缩成一小块版图。
万米高空之上,舷窗倒映岑依洄心事重重的面容。
抵达申城正值傍晚。
八月中旬,空气潮湿闷热,申城的夏天与香港多有相似。
梁宅别墅的前厅花园,占地面积与半个标准足球场相当,门口环岛中央矗立一尊雕塑喷泉,不断喷涌清澈活力的水柱。
“你们随意些,这栋宅子平日没什么人。”梁世达亲自带母女二人参观,“我父亲在山里避暑,过段时间回家,大哥大嫂常年待在新加坡,目前只有梁泽住家里。”
“梁泽”的名字,唤起了岑依洄一些好奇和期待。
可等到晚餐结束,都没见梁泽人影。
周惠宣问了一嘴,岑依洄立刻竖起耳朵,就听梁世达习以为常道:“哦,梁泽今晚和朋友出去玩,估计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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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依洄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卧室按照女孩子的喜好精心布置过。
粉色花边床单,自带照明灯的梳妆台,还有占据一整面墙的衣柜。比她香港的卧室大了好几倍。
岑依洄在床上滚了几圈,捧着手机盘腿坐起,和远在香港的同学聊天。
女孩子总是有绵延不绝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在几百条短信和花园树叶的沙沙声中悄然溜走。
直到通信运营商发来欠费提醒,岑依洄才意识到已经深夜两点。充了话费,与老同学互道晚安,她打着哈欠关台灯。
房间在瞬息之间暗淡,世间万物陷入静谧。
岑依洄脑袋倚上枕头,合眼的霎那,一道浑厚有力的马达声浪,低沉清晰地自庭院传来,将漆黑平静的空间搅起波澜。
她复睁开眼,迟疑片刻,下床缓步走向窗边,轻轻撩开窗帘一角。
是一辆黑色跑车。
沉沉夜幕下,月光优雅柔和地勾勒车身轮廓,伴随引擎压抑的轰鸣,跑车一气呵成倒入庭院车库。
不多时,一位身形修长挺拔的年轻男人,勾着车钥匙走了出来。那人一步步靠近别墅主楼,相貌在浓重夜色里逐渐清晰。
鼻梁高挺,颚线分明,固然是英俊的,但平直的唇线叫人辨不出情绪。
岑依洄端详男生的外表,猜测这位就是梁泽。
与她设想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原本以为,好心送她去医院的梁泽哥哥,气质会更儒雅温柔一些。
岑依洄发呆地凝视楼下。不知怎的,梁泽突然停下脚步,似有所感般抬起头,目光精准锁住三楼窗户。
花圃里的夏蝉无忧无虑,高亢而持续地鸣叫。
只有岑依洄慌了手脚,抓住窗帘边缘,用力一扯,隔绝四目相对。然而尴尬的气氛,仍然犹如波纹一样,快速扩散蔓延到全屋。
该不会被当成偷窥狂吧?
岑依洄心脏怦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