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诡我士卒 04 豪门气味

出去了!

但是他出身寒门,无依无靠,在衙门里没有那么多银钱上下奉承,自知爬的度要受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职位影响,这个破白书吏能有多少银子收入。

聪明的他就把眼睛钉在了豪门大户萧府上,毕竟他帮过萧府。

然而萧二爷和萧二公子都是高邮积年的老狐狸了,他们比官员都官员,八面玲珑,手眼通天,心坚似铁,没有利益那是抱不住他们粗粗的大腿的,朝他们找通天之路,比巴结高邮达鲁赤花还难,萧府可是背靠京城和扬州的大树才能在高邮乘凉。

不过萧府有个年轻人,一个一心报父仇的生瓜蛋子,一个锦衣玉食还不知道如何对待下面贪婪虎狼的少爷,这自然就是萧翰。

他的大腿也许自己可以努力抱上,这就是高瑞奇在几夜不眠中思考黑暗中的一丝亮光。

但是小少爷不在乎银子固然是好,问题是他不在乎这些银钱、身份,也代表着他不理规则本身,以钻营为业以规则为乐的儒生反而不好对付这种人,别的大人都是水里的鱼,看他们鱼鳍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要说什么,这个小少爷却是飞鱼,动不动就来个刺出水面飞天,这不按常理让他这个儒生如何应对?

因此,高瑞奇无数次求见萧翰,不是被挡驾了,就是被萧翰直接说:“那是谁?我不认识,让他滚蛋!”

高瑞奇不气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斯人”毫无疑问就是他自己!他坚信自己以孔圣人的纲领为指导必然能在高邮打出一群属于自己的“颜如玉”来!

为了接近萧翰,高瑞奇咬牙从他那微薄的财产中拿出二两碎银子,雇了个流民,不干别的就蹲在萧府门口看萧翰什么时候出来,一旦出来就飞奔通知高瑞奇,高瑞奇若是有空,二话不说就去跟踪萧翰,看这个少爷有没有机会接近,对此他对周围人说:“我城东的老爹最近病重,我得时不时的去看。”

孔圣人为了做官还周游列国呢,高瑞奇不认为为了往上爬巴结萧少爷有什么不对,他已经把萧翰在心里视作了自己的君王,君王比父母还亲,看父母有何喜好怎么了?

天经地义!

春节是上门拉关系的好日子,高瑞奇自然不会放过。

算个官府中人,外加告密齐猴子、高狐狸一事也算对萧府有功,所以他还是能在萧府宾客盈门的时候混进去,当然萧满堂这种地位的大人物他肯定是见不到的,能见个管家的跟班就是天大的福气了,不过高瑞奇没打算见什么跟班,他就是想见萧翰。

他这个春节自己都没置办年货,一家人就吃了点面条咸菜,他所有的钱一部分巴结上司送礼去了,另一半就揣在自己怀里,从进萧府开始,就一路银子开路,不给塞给各路下人,终于到了内院最后一关,把最后一块整银子塞给了位卑权重的守卫仆人。

本来因为前院看门这肥差轮不上自己,那个岗位收各路宾客的进门赏金几天就成巨富,内院虽然看起来重要,但谁会来这里塞钱?眼红前院那些看门人,气咻咻的那仆人没想到今年春节了,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x非得要求见萧少爷。

被面前高瑞奇死死纠缠着,满耳都是这个儒生的巴结恭维和哀求,但手掌里那锭银子可真够沉的,仆人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旧衣服的家伙,眼里满是可怜:

萧少爷好见啊?年轻气盛外加气不顺,过节都不去前院见客的主,这种主子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穷酸想见,你不做梦吗?

不过银子总是真的,打谁也不打送礼人,仆人心中暗叹了口气,肚里叫道:“你自己把银子打水漂不要怨我。”

被高瑞奇抓着手哀求,那仆人叹了口气,口里却换了刚才跋扈的口吻,顺着高瑞奇的口吻,以一个“大哥”的口气说道:“高老弟,小少爷可不是那么好见的,你可要有数。”

“那是!那是!只求大哥您帮我通报,一定要告诉小少爷。”高瑞奇死死握住对方的手,哀求着。两手之间的银锭硌得他的手心巨疼,一是这次要破釜沉舟了;二是,他心里不知多心疼这块银子,简直就像把自己亲儿子给了别人,临走之前实在就这么没了,能多让银块硌着一会也是好的。

就在两人装作亲热样行贿纠缠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张士德出来了。

一见张士德,高瑞奇又怕又恨,赶紧把手抽出来,斜了半个身子,把脸转了过去,希望这家伙没看见他。

怕什么:一是张士德平日里对自己那种气度,简直像老虎对脏兮兮耗子的鄙视;二是怕张士德这个财迷讨债,借他哥张士诚的五十两银子,高瑞奇可从来没想过还。你能从张士诚那种傻x手里借出银子你还还?你不是比他更傻x吗?

恨什么:一是就恨张士德身为贱民还对自己这读书人鄙视的态度,另外他们家比自己有钱;二是恨这个穷棒子流氓竟然一步登天,轻松进入豪门服务,天天跟着萧府少爷混,这怎能不让怀才不遇的高瑞奇气炸肺啊。

谁想到,张士德眼尖,一眼就认出这个儒生了,高瑞奇无奈之下只好尴尬的行礼问候。

“你来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