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诡我士卒 03 孤独一人

但是解决问题要慢慢来,走对路子。否则,即便金山银海那也是不够填海的。不要异想天开!我们和艾家斗了这么多年,几乎是从我父亲来到高邮就开始和艾家斗,那时我们和艾家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盐商,一直斗到现在数一数二,我们还会斗下去,弄不好,我儿子还要和他孙子斗,所以不必急。好好纹身,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我们再去扬州或者京城找找人,活动活动,探马赤军不行,我们还有蒙古军呢!好了,我有事先走。”

“哥,你听我说啊。”萧翰看萧满堂不信他,简直惊呆了,这张士诚是他哥的下属,怎么他哥都不认可他的判断,眼看着萧满堂要走,在躺椅上大叫起来。

但萧满堂只是回头回应了一个苦哈哈的笑容,悻悻的开门走了。

“这怎么会这样?”萧翰傻在了椅子上。

二、

没等萧翰回过神来,门外奴仆匆匆来报:“三少爷,张九六求见您。不知您方便吗?”

“士德来了?快让他进来吧。”萧翰把一颗忐忑的心压回胸口,暗想过一会还得嘱咐他不要到处乱说这事,没想到二伯和堂哥居然反对。

张士德带着一股寒气匆匆的进来,在门口先一躬身行礼,然后谨慎的转身关上房门。

“家里冷吧?以后你就住在萧府得了。”萧翰感觉得到对方身上那股寒冷的气息,就像一块肉在外边被冻得梆梆硬,这肯定不是一路来的时候搞的,他就好像从温暖的萧府扔进冰窟窿里几天的鱼那样。

“少爷,我对不住您。”张士德没有回答少爷的好意,相反,他跨前一步,半跪在地,垂头丧气的禀告道:“我们盐帮都是些粗人,闲散惯了,实在不能做兵为少爷效命。”

“什么?”萧翰只觉又被一个雷劈中了,张士德那边也不想干?

“怎么回事?!你不是讲肯定万无一失的吗?”萧翰一声厉吼,此刻他的心完全被挫败感击碎:堂哥不赞成,那可以慢慢谈,但张士诚那边不同意岂不是釜底抽薪,拿什么实现他的大计。

“少爷,属下无能!我家的盐帮实在不堪造就。求您另觅忠勇之辈吧。”张士德说的很慢,有些结巴,但是很坚决。

他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将是场暴风雨。

虽然他并不想让天空起了压城黑云,但大哥说的对:不能用兄弟的血来染红自己的袍子。

那么自己犯的轻易答应的过错,就由自己来承担惩罚吧。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你这个混蛋张小三!”萧翰一下从躺椅上坐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矮桌,上面纹身的水盘、银针、小刀叮叮当当摔了一地,这个少爷彻底愤怒了,他对着半跪在地上的属下大步走了过去,吼道:“过年前谁给我拍着胸脯说一定没问题的?是谁给我讲感谢我提携的?是谁说节后给我带来二百死士的?”

萧翰每吼一句,张士德就一个哆嗦,在萧翰敞胸露怀咬牙切齿的站在他头顶的时候,他已经从半跪变成了跪,额头压在两臂之间的地板上,惟独没变的就是两拳依然紧握摁住地面。

手心那里好像抓住个锚着地的铁锚,让他这条小船在主子的咆哮怒火中不至于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少爷息怒,”张士德大叫着,嘴唇擦着地板开阖,呼出的气打在地板上又像箭雨一般回弹在脸上,让他不由得闭紧眼睛,显得无奈又惊慌,惊恐的就如同萧府的地板变成了一头怪兽盯着他:“小的一样愿意跟随少爷鞍前马后!只是我那些弟兄们,实在不堪重用,个个贪生怕死,只想赖活着,少爷莫要为了一群不知忠义二字为何物的贱民耽搁了剿匪大事!”

萧翰怒不可遏的抬脚想踹脚下那颗人头,好不容易咬牙堪堪的吧自己的脚收在了半空,然后他蹲了下去,看着那个黑油油的脑袋在自己身前一起一伏,连续的咬牙,才没有让自己横着一拳打在这颗脑袋太阳穴上。

什么叫一样鞍前马后?把自己当小孩耍吗?明明说的是自己对盐帮知根知底,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这才过了几天,就换了说法?!

而且这不仅仅是欺骗他萧翰,而是一句话把萧翰的大计划变成了沙滩楼阁,再残忍的加上一脚,让这个计划变回一堆肮脏的沙子。

“我不能打他!”萧翰强压住自己的暴虐,蹲在张士德头前面,慢慢的说道:“你别给我废话,我自从回家来,就四处打探各个盐帮的内情,我知道你们张家为头目的东台帮是最团结、最忠心的,要是张士诚肯点头,现在我院子外面肯定站着二百个勇士……是不是你没能说服你大哥?士德?”

慢慢一句一句说出来,萧翰反而从自己易怒的脑袋里整理出了一条脉络:难道是张士诚不点头,所以自己这个手下才没法,只能拒绝自己?

这一刻,他爱惜张士德的心终于拨开上面的暴怒,浮出水面来:他想起了张士德忠心耿耿的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是个好属下!还救过自己的命,而且不止一次!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戏耍自己。

想到这里,萧翰那股怒火却转移到了张士诚身上——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