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斗犬追击 02暗夜呼啸(下)

大手陡然出现,一下把这些小淘气摁在地上,这只大手就是让小庄先站起来。

不过怎么回事,谁也不会任由一个人摔在自己脑袋上。

事太急,小庄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是身体正面朝前,脖子却还朝后扭着盯着撞过来的老罗后背。

就在这时,小庄只感到一股阴风在前面包裹了自己,他下意识的回头,只看到了一道黑光掠过自己下巴。

黑色本来不应该在夜里看到,然而小庄看到了、感觉到了,因为这黑光不是像夜色的黑这么虚空飘渺,它是坚硬的,它是冰冷的,它是散着一股让人股栗气息的,它就是黑色的光,就是可以看到。

黑光劈开风,劈开夜,把小庄的骨肉看为无物般掠了过去,小庄觉的浑身突然冰冷了,好像被急冻住了,连转动眼球的力气都没有了,

顺着这股冰冷黑光残留在他体内的力道,他只觉天旋地转起来,那是他在朝后倒去。

转眼间,他感到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腰,在他跌倒在冰冷台阶上的一刹那止住了他。

然而这身体彷佛已不再是自己的身体,他只觉得抱住自己的那触感好遥远,脖子上好像也没有皮肉了,脑袋好像大铁锤一般沉重,他的头朝下垂去,髻扫在了台阶上。

他人生的最后一幕映射在他那转不动的眼珠子上:

一个黑影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推住了前面倾斜下来的老罗后背,就这样把他们静静的止在这小小台阶上;

风里传来呼啸的声音,那不是箭的声音,也不是水流的声音,是血喷出的声音,热血从被斩开一半的脖子里呼啸着喷了出去。

小庄那年轻而有力的心脏,让他的血如红色风暴般刷满了整个台阶和整个客栈大门,每一次呼啸,都让小庄身体一下痉挛,好像身体在徒劳的想要挽回什么。

终于呼啸声在留下了好像充满天地的血腥味后,变成了潺潺的流水声,小庄的痉挛也越来越弱,最后他彻底停止了挣扎,安静的躺在了血红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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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楼梯口背靠着墙壁睡觉的张士德出一声惊叫,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只感到脖子都要断了,腰也酸痛,他伸出舌头,把睡梦里流了一下巴的口水吞回去,这样坐着睡没人可以安眠。

“我睡了多久了?”张士德强迫自己睁开死命挣扎不愿睁开的眼皮,一睁开眼,脚下油灯那豆般大小的火焰都刺得眼睛痛得不行。

“灯还没熄灭…嗯…”张士德舒了口气,灯油还没烧完,说明他没睡过去多久,就在这时,他听到走廊前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是木条折断的声音。

“这是什么?风声?白蚁?还是老鼠?”

张士德一边想着,一边强迫自己把肩膀上搭着的棉被撂到地下,寒风立刻让那一点不愿意动的身体打了个哆嗦,他站起来,掂了掂斧子,弯腰拿起油灯,顺着走廊朝里面走去。

虽然他认为最可能的就是老鼠,或者什么都没现,这老旧的客栈自己半夜倒塌了也许都是可能的,但是他还是要过去巡逻检查一下,毕竟不远处就睡着他的少爷。

楼梯口在走廊中间,隔开单间的木板子把走廊挤得窄窄的,加上生意不好,老板也不打扫,张士德行在中间的时候,彷佛被木板墙壁挤住了般,鼻腔里都是尘土的味道,脚下木板吱呀作响,手里的油灯照不了多远,但灯光所到之处都是黑色霉的木板,好似一间让人不寒而栗的鬼屋。

出声响的房间在走廊深处尽头右手边,张士德在前面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拎了拎斧头,聚精会神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的时候,左边他已经经过的一间小格子间里传来咔嚓一声响,好像木地板微微碎裂的声音。

张士德停住脚步,狐疑的扭头看向那个房门。

那房门是几块破木条钉成的,空隙可以伸进拳头去,完全就是个篱笆门,张士德静静的站在过道里,屏息凝气听着声音,此刻仅仅住了几个人的二楼静悄悄的,充满了外面的风声。

没过一会,那房间里又咔嚓一声轻响,好像春天河水上的冰层断裂的声音,张士德瞪大了眼睛,为了不一点声响,小心的抬脚落脚,踩着薄薄的木地板,朝那房间靠了过去。

他在房门一侧站住,右手握紧再握紧,不停的检验着斧头就被自己提在腰间,然后并没有推门,而是慢慢的把手里的油灯朝着篱笆门靠了过去,想借着这微弱的光,从门缝隙里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油灯一靠近,黑暗就从门那边鬼魂般不情愿的退开了,但仅仅是一小步。

张士德屏住了呼吸,挤压着自己的眼珠子,想借着黑暗这一小步的退让,看进这滩深水里面。

然而就在这时,屋里出一声带着拖音的轻响,好像靴子轻轻划过地面,摩擦着上面尘土。

“有人?”张士德瞳仁陡然缩小。

然而没等有下一步动作,他只听和自己隔着仅仅一层薄板屋里彷佛卷起了一阵风,唰唰的,接着一个闪亮的东西猛地平着冲入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