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他走之前说点什么。
“我其实……”
她犹豫着的开口,剩下半句还没冒出来脸就又开始发热了。
为什么人跟人在一起一定要经历某一方说出自己心意,然后再确认对方是否同样心意这个尴尬的过程呢?
她尴尬的冒泡,季云澹不说话,一直静静的等她说完,被他那么认真地看着,她更说不出口了。
最后她道:“我其实很感谢你。”
“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的其实挺多的。”
冉漾松口气,心想还是正常点好,不说那种话,简直舒服多了。
季云澹笑了出来,应了声好。
他又同冉漾嘱咐几句才走出房门。
此时,金红的太阳已完全隐入云层,天色变得黯淡。
初秋的凉风静静吹拂。
“公子,回房吗?”
候在院外的小厮小心发问。
晦暗的光影落在男人白皙的面庞,他回头看了眼烛火温暖的小院,道:
“今流回来了吗?”
小厮道:“二公子在书房。”
此时正是掌灯时分。
衔青送走前来议事的邢科给事中,在回头时,看见了阔步走来的季云澹。
片刻后,季云澹坐在了季绪对面。
书房内光线昏暗,年轻的男人懒散的坐在太师椅上,阴郁俊美的脸庞完全隐在暗光里。
沉默中,季云澹率先开口道:“今流,今日之事还没谢你。”
季绪懒得搭理他。
季云澹又继续道:“冉冉她性子倔,今日若没要到一个结果恐怕不会罢休,上次在拙州,她也是如此,执拗的很……”
季绪道:“这就厌恶了?”
季云澹摇了摇头:“我喜欢她。”
他声音平静,温和的像泉水。
“我喜欢她,她有时坚韧的像野草,有时又让我觉得璀璨如日光,她总那么温柔,但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在强硬捍卫她心里的公平和善良。”
“当然,偶尔她也呆呆的。”
“像小木头,每每与她相处时,我都觉得心中安稳。”
“……”
季绪后悔问他了,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在这里听季云澹说这些废话。
暗色里,他黑着脸不耐烦地打断季云澹:“说够了吗,好像没人对你的感情生活感兴趣。”
季云澹失笑,道:“今流,我只是想说,季家不适合她。”
“嗯,所以?”
“所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日,你不能不能帮我照顾她。”
季绪哂笑道:“我凭什么帮你?”
季云澹摇了摇头:“不凭什么,就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求求你。”
季绪靠在椅背上,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季云澹身上,一边凝视他垂眸请求他的模样,脑中又一边再次出现了冉漾的模样。
想起她眉眼盈盈,双颊绯红的望着他时。
他还真的挺好奇。
这个女人是怎么让季云澹这么神魂颠倒的,这种好奇从他头一次发现他俩的异样就产生,直到此刻达到顶峰。
这还是他活到现在,头一次对某人产生此类妄图探寻的欲望。
“不帮。”他说
季云澹垂下眼睫,道:“你会帮的。”
“……”季绪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你觉得我跟你一样看上她了?”
季云澹蹙眉道:“别开这种玩笑。”
“那我的好大哥,你也别太自以为是。”
“季云澹,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仍是当初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弟弟吧?”
提及往事,季云澹面上有几分怔然。
事实上,时间隔的太久,他都快忘记与季绪毫无隔阂的样子了。
他的年少好像开始变得有些遥远,连带着当年那些堪称幼稚的争执都变得模糊。
季绪的确长大了。
但他仍是季绪。
今日的请求属实有些无理,但他必须得对冉漾负责。她是他亲自接回京城的,为了让府中人重视他,尊重她,不苛待她,他特地没有隐藏对她的偏爱。
但与此同时,正因他的不掩藏,又不可避免的给她带来了新的麻烦。
他知道她退回了那些衣物,也知道有些不干不净的流言,这都因他而起。
冉漾本身是无辜的。
而季绪,他会照顾一个无辜的人,在他目光所及之处。
更何况,他知道季绪不会真的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就像季绪厌恶了他这么多年,却从未真的与他兵戈相见,他也从没想过不认这个弟弟,甚至在某些特殊时候,他们仍会一致对外。
兄弟这么多年,他们这点默契还是在的。
所以只要季绪留心到冉漾,最起码在他回来之前,冉漾在这个家里,是有靠山在的。
沉默片刻,季云澹低声道:“可你今天帮她了。”
季绪浑不在意道:“我只是按事实办事。”
季云澹笑笑:“冉冉不是事事都要依赖旁人的人,今流,你只需要按事实做事。”
“我相信你。”
13、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