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翘把自己的爆米花和薯条分享给百灵,百灵笑着摇摇头,她的夹克衫褪到一半,手指夹着香烟吸。
百灵又要了一杯威士忌,她很同情面前只能喝巧克力奶的姑娘:“你想喝什么?我请你。我不会告诉你表哥。
“谢谢,不过我不喝酒。”百灵请她喝酒当然是看在骆培因的份上,这便宜谷翘就不占了。
百灵笑得很开怀,打趣道:“你可真是个听表哥话的好孩子。”
“我并不比你小多少,我只是今天不想喝酒。”
百灵拿香烟在烟灰缸里顿了顿,拿起相机拍照,她站起来又坐下。
百灵问谷翘:“我拍了许多照片,台上你表哥的表情好像都差不多。”舞台是能激起人的表现欲的,那些即使台下腼腆内向的人,到了舞台上,也可能爆发出疯狂热情的一面。但骆培因是个例外。骆培因看起来太平静了,以至不了解的人猜不出这
令人狂躁迷幻的编曲是他负责的。在他退出乐队之前,乐队编曲都是骆培因的活儿。他比他看起来更骄傲强硬,当主唱拿着他的作品对着骆培因描述,他想要一个相对抒情忧郁的风格,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样截然相反。一个人强硬到一定地步,即使
是错的,人们也会怀疑他是不是是正确的,何况这个也不分对错。
后来骆培因退出乐队,完全在百灵的意料之内,因为他不享受台前的灯光,也不习惯当众宣泄自己的情绪,他适合在台下以他现在台上的表情欣赏他的成果。
百灵问谷翘:“你表哥在家庭里也是这样吗?越是没什么表情的人越能激发人的想象,这也许就是你们中国画的留白。”
谷翘没说话,百灵就制止了她:“现在先不要告诉我答案,我要自己去了解。亲人的描述总是能破坏一切想象。”
谷翘看着台上的骆培因,没忍住问:“这想象是哪方面的呢?”她并不觉得自己比百灵更了解骆培因,她看着台上的骆培因,实在想象不出他像主唱那样沉浸陶醉的样子,他演出时好像眼里只有键盘。她想的更多是,他的夹克穿在她身上,他只
穿着一件单衣,如果他能够像其他人那样一直动,哪怕只是激动,也能增加些热量吧。
百灵看看面前这个发育成熟的女孩子,再看看她的巧克力奶、爆米花和薯条,吐出一圈烟雾,笑着说:“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她还不知道一个不喝酒的十八岁中国女孩子接受程度是怎样的。
谷翘把薯条送进自己嘴里:“我暂时还不考虑这种事。”此时她的耳朵已经能单拣出乐队里骆培因负责的部分。
百灵噗嗤一笑:“那你现在考虑什么呢?”
谷翘觉得说“挣钱”或许有些粗俗,虽然最直接最准确,于是她换了另一个词:“前途。”
百灵请谷翘解释得更为通俗一点,她的中文虽然足够流利,但遇到一些大词儿,总是摸不准。
于是谷翘更为具体地解释了她的前途,她现在在卖衣服。她给百灵展示了一下她正在卖的裤子,又问:“马上就要冬天了,我想置办些冬装,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她需要一些意见,来调整她自己的进货单。
百灵有些惊讶:“你现在已经工作了?”
谷翘笑:“难道不像吗?”
谷翘努力往自己肚子里塞爆米花和薯条这些能增加热量的东西,很快这些东西就都见底了。吃完所有东西,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笑着对百灵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姑娘,今天遇见你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说了那么多话。”她伸出手和百
灵握,百灵看她这么一本正经,笑着同她回握。
谷翘找服务员结账,服务员说已经记在骆培因的账上了。他在这里表演,跑不了,所以可以记账。谷翘说她现在就结,服务员也没拒绝,直接把骆培因请百灵喝的威士忌也同谷翘的爆米花薯条算在了一起。
谷翘听到账单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服务员一项项地给她报账。每个价格她听了都很惊奇,简直和敲诈无异了,这个可比她卖衣服暴利多了。这桶爆米花的价格可以直接她们村里爆满满一大麻袋了,以前在家里一毛钱的爆米花就够她和妹
妹们吃上半天。她在还价无果后结了账,包括骆培因请百灵的威士忌。她从包里搜罗出她今天好不容易赚来的钱,把十块一块一毛的票子一张张数给服务员。递给服务员的时候,钱的温度还停留在她手上,她很留恋这感觉。
钱的温热让谷翘感觉到一股难违的温暖,现在这股温暖暂时消失了。她跟服务员要票据,服务员很莫名地看着她,于是她坚持要看到服务员销掉之前记在骆培因名下的账。最后不放心,她还特意写了个纸条:“账已结清,不必再结”,塞在夹克
口袋里。
她麻利地把身上不合身的夹克脱下来交给百灵:“请你把这件夹克交给我表哥,并且帮我告诉他,今晚我在这里很开心。”
刚出酒吧,深秋的风就往谷翘的长袖T恤里灌,她回头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简直跟抢钱一样,没挣到大钱前她是不会再来了。
她向着公交车站跑去,只要跑得足够快,就感觉不到冷了。谷翘从来没像今天跑得这么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正好她等的公交车停下,赶在公交车关门前,她 -->>
30、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