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凯顺着谷翘的声音看过去,为了看清这人的眉眼,他仰了仰头。幸亏只是表哥,否则真没他的事了。
姜凯客气道:“谷翘,你这表哥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谷翘觉得用“一表人才”形容骆培因也不算错,但是总觉得不是那么贴切。
姜凯的恭维并不没有得到他预想中的回复,谷翘的表哥只是冲他微微笑了笑,既无谦虚也无拿夸奖来回报他。那笑和谷翘的笑有天壤之别,仿佛在说:你那套就省了吧。
只这一点, 姜凯马上判定谷翘的表哥和谷翘是两类人。谷翘表哥这种人,无论男女,他都反感,是个男的,他就更反感了。但是也因此有点儿忌惮,这么受熟了恭维以至还挑拣起恭维的准确度,没准有点儿背景也说不定。姜凯觉得这表哥有点儿眼
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觉得跟这表哥客气也客气不出什么来,就跟谷翘道了再见,想着明天早上再问谷翘。
因为谷翘说“再见”时,“见”的语调是上扬的,仿佛现在已经期待和他明天的见面,姜凯又熨帖了些。
谷翘的语气再一次证明了骆培因对她的猜想:她就这性格,对谁都挺热情。但是有一点出乎骆培因的意料,谷翘跟他说话甚至语气还没对她那个同事热情。骆培因这些年来从没高估过自己在别人心里的重要性,但是他发现他好像高估了他在谷翘
心里的位置。谷翘见到他谈不到高兴,更谈不到激动,只是有点儿惊讶。
保卫处的人告诉骆培因,来送车的人穿着一件蓝底黄花的毛衣。此时这个穿着蓝底黄花的女孩子问他:“表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周不见,她的短发比上次长了些,还多了一些碎发,从她黄色发箍里冒出来。
“中午你去广播台保卫处为什么不说你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不光没说自己的名字,也没说她在哪个部门工作,那广播台的同学还以为她是学生呢。
“因为他们跟我描述了你的脸。”描述得大而化之,但他马上想到了她,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号。
骆培因低头看谷翘的脸:“你是很欣赏做好事不留名这个品质吗?”
“也不是大事,没必要还报个名字。”又不是演连续剧,没必要把他俩的名字放一起又出新剧情。她觉得骆培因也不愿意这样。
“能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把车弄回来的吗?”
谷翘说得很平淡:“我走到那儿,看到有辆自行车特别像表哥你的。就跟卖车的人说想买,试车的时候趁他不备就骑回来了。”她省略了自己的一系列观察和心理活动,也没说自己为什么要去那儿,因为觉得表哥未必愿意听。对一个不愿跟自己
深聊的人,一个劲儿地说许多话,既不尊重对方,也不尊重自己。
“你心情不好吗?”
“我心情挺好的。”
“工作顺利吗?”那怎么今天话这么少?
“挺顺利的。”她中午是有一些小小的迷茫,不过到下午她想通了。既然她多学多干主要是为了她自己,那别人不表扬她,她也犯不着失落。
“你中午没吃东西吧?去惠夏园吧,咱们一起吃饭。”
“不了,表哥,我还是回家吃吧。”她知道惠夏园,比学校里别的食堂贵不少。她没多余的钱请表哥,也不想表哥破费。
“给我个机会谢谢你不行吗?”
“表哥以前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帮你一次算什么。都是小事儿。”
“你未必这么想吧。否则怎么会请你吃顿饭都推辞?”
谷翘跳上了她中午骑的那辆车,不过这次她坐的是后座。她是第三次坐在后座,所以比之前熟练。一码归一码,表哥这次非要感谢她请她吃饭和上次不愿听她长谈不冲突。
谷翘突然想起来什么:“表哥你有自行车车锁吗?”
“没有。”
“你下午取回车来就一直没锁车吗?竟然没丢。再去了就没有那么巧了。”
骆培因听出了谷翘声音里的小小抱怨,她好不容易给他拿回来的车,他竟然不当回事,连锁都没锁。
“我刚从保卫处取完车就来找你了。”中午广播台广播的时候,他不在学校,根本没听见。等他回来之后,有若干个人告诉他,学校广播让他去保卫处领取丢失的自行车。他从没想过这车会失而复得。当然他也没想到的是,谷翘竟然在别人的再
三问询下也没提她的名字。
“那咱们赶紧先去买锁吧。”谷翘逛了这些天也算有所斩获,她知道哪里卖自行车锁且卖得便宜。
谷翘指挥着骆培因往卖车锁的地方骑,到了地方,她发挥了她的还价技能,分毛必争。
骆培因以为谷翘是为自己省钱,结果议定了价钱,谷翘就往自己单肩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要付钱。那单肩包骆培因认出是他继母的。他抢在谷翘之前把一张十块钱递了出去。
老板没接住骆培因的钱,就被谷翘直接用两根手指夹了过去,她把数好的钱交给老板,有零有整:“您数数,正合适,不用找了。”
她接过买好的两把车锁,把之前截住的十块钱还给骆培因:“表哥,你请我吃饭,锁你就别花钱了。”
骆培因也没跟谷翘再客气,又把十块钱收了回去。< -->>
22、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