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站在屋里看了看水池边上刷锅的秦淮茹,撇了撇嘴。
她是吃过见过的过来人,这女人是个什么状态她最清楚。
长时间不浇灌的,就是看着脸蛋儿枯黄,就是看着精神不好,就是看着没嫩劲儿。
可你现在看看这秦淮茹,哪里是没劲儿的人,怕不是让洪水灌了稻田了,就剩那股子浪劲儿了。
这小寡妇看着水嫩水嫩的,要说没人怜爱,谁信。
反正贾张氏不信,手里的擀面杖都有些磕面板子。
小当用好的那只手想捏一点儿面来玩儿,却是被奶奶吓了一下,等抬起头看向奶奶的时候,却是听见奶奶说道:“你当这是泥呢,往年想吃都得等过年,可不敢糟践了”。
“知道了”
小当答应了一声,不敢再用手去捏面,只是眼巴巴地站在一边看着。
旁边则是瞪着大眼睛等着吃面条的槐花。
要说贾家的条件好了,这吃一顿面条也不算啥,哪里用得着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
其实好也是相对的,这个时候都讲面条吃了不管饱,消化的太快,不如馒头省面还吃的多。
毕竟一个是死面儿的,一个是发面儿的,那能一样嘛。
这面条儿搁以前,贾家可是不敢吃的,怕不是吃了一顿要饿四顿。
现在秦淮茹手头儿宽裕了,孩子们只要不说大鱼大肉的,还是能抽个时间改善伙食的。
但也是悠着来,她们家情况特殊,这女人上班,注定要比男人差。
贾张氏担心的是,有朝一日没有了这份工资,怕不是要饭吃了。
所以在攒钱这个问题上,她跟秦淮茹的想法是一样的,钱有了也不能乱花。
今天棒梗说是想吃面条了,那也是嚷嚷好些天了,今天赶上秦淮茹倒班儿,这才允了他。
秦淮茹看了一眼李学武的背影,眼睛里都是水。
不是手上的水,是春水,春天的水。
手里活儿不停,将锅刷好了,拎着往屋里走,边走边对着棒梗说道:“躲着点儿身上,造一身的泥又得洗”。
“知道了妈”
棒梗看了看自己新穿上的蓝裤子,给小姨递砖头的动作都小心谨慎了起来。
这还是春天了,母亲新给他做的,以前都见着别的同学穿新衣服,今年也算是开学就有新衣服穿。
秦京茹的拐杖使得六极了,根本不耽误手里干活儿,接了棒梗递过来的砖头儿,随口问道:“他跟你妈关系咋好?”
“谁?”
棒梗不知道小姨突然问的啥,抬着脸儿问道:“谁跟我妈关系好?”
“那,后院儿那个”
秦京茹不敢说李学武的名字,很怕有人听见似的,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院儿。
棒梗往后面看了看,随即明白小姨说的是李学武。
“嗨,我妈跟这院儿里谁的关系都不差”
棒梗倒是会说,将手里的砖头儿递过去,微微昂着头地说道:“跟我武叔好,那是因为我”。
秦京茹看了棒梗一眼,这才又接了砖头儿,问道:“咋是因为你?”
“可不就是因为我”
棒梗确定地说道:“就是因为我跟武叔一起养鸡,我妈跟他说的话才多了,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啥?”
秦京茹撇撇嘴,没有跟棒梗顶嘴,这小孩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问多了瞎嚷嚷。
而且棒梗这小子也不知道跟倒座房那些糟老爷们学了个啥,满嘴的油子话。
棒梗倒是对自己家里和后院最有能耐的武叔构建和谐稳定的关系是自己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这一点深信不疑的。
就见着武叔带自己出去玩儿,带自己去吃饭,怎么不见带别人家的小孩儿去吃饭。
自己家里跟武叔唯一有关系的只有他,贾梗,贾经理!
这么说吧,他母亲也是沾了他的光。
棒梗这些话都不愿意跟别人说,今天也就是小姨问起来了,不然都不会说。
他想着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为家里做了些贡献,付出了些努力,这没什么可在嘴上叭叭叭说道的。
要是做了一点点贡献就挂在嘴边上,那不成了娘们儿了嘛。
现在他棒梗在院里可是爷们儿,一般的小孩儿可没有他富裕。
不是说家庭,更不是说父母给的零花钱,而是他自己赚的钱。
后院儿的鸡蛋产出很稳定,小鱼小虾天天供着,面糠一袋一袋的买。
现在他只要放了学,就带着两个妹妹去大野地里挖野菜,拿回来剁碎了搀和面糠做鸡食。
嘿,这鸡蛋一天保准儿两个,有时候也有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