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谗言

基抢先一步胡了牌,朗笑一声,指着薛白骂道:“不学无术,起个乱七八糟的诗名,也敢称是应制之作。”

  “已经在学了,随杜子美学写诗。”薛白面露遗憾,递过筹码。

  “我差点就能胡。”杨玉瑶颇不高兴,嗔了薛白一眼,不情不愿地交了筹码。

  李林甫偷眼瞥去,发现圣人一脸好笑,像觉得薛白很有趣。他意识到此子圣眷颇浓,只好道:“说起杜甫,他近来所作的《饮中八仙歌》也在长安传唱。”

  堂中乐师技艺高超,纷纷改变了在演奏的曲调,默契配合。

  李隆基似乎颇喜欢这首诗,低声吟唱“左相日兴费万钱”丝毫不显芥蒂之意。

  落在旁人眼里,很容易误认为这位圣人还不知李适之因交构东宫之罪被查办之事。

  薛白转念一想,明白过来,李隆基心里明白李适之没有谋反,不过是借李林甫之手,将这个声望太高、亲近东宫的宗室贬出长安。

  在李隆基眼里,并不认为这是在迫害,或许还觉得大唐朝堂风和日丽。旁人的任何委屈,都是为天子威望稳固而应该付出的。

  “圣人,大理寺捉拿元结、杜甫等人,乃因他们与李适之勾结,证据确凿。”李林甫逮着了时机,作出了解释,“有官吏急躁了些,误将薛白牵扯其中。”

  他进宫为的便是坐实这桩案子,不让薛白以馋言保住带头的举子。

  而一个“误”字,他已退让了一步,表示与薛白井水不犯河水。

  不想,薛白竟是针锋相对,道:“右相、大理寺岂能有错?我一定是李适之的同党。”

  “竖子无状,在圣人面前也敢阴阳怪气。”

  “右相使人捉我,我认罪了,右相又说我阴阳怪气,这天下道理全让右相说了不成。”薛白语气不善,牌却打得很快。

  李林甫注意着语气,道:“有官吏犯了点过错,伱便要得理不饶人吗?”

  “那就是说我们是冤枉的,原来韦坚案中确实有人是冤枉的。”

  薛白为的就是说这一句话。

  他知李林甫的倚仗是什么——李隆基对东宫的猜忌。

  把持科场、排除异己,李林甫但凡是在削弱东宫,李隆基都会放任,所以三千举子即使喊破了天,也能以“交构东宫”的罪名压下去。

  但薛白就是要李隆基亲眼看看,这其中有多少私心。

  李林甫一愣,偷眼瞥去,只见圣人云淡风轻地打了一张牌,却明显听到这句话了。

  他忽然后悔到御前与薛白争辩。

  哪怕辩赢了,圣人也会觉得是他没把国事处理妥当,结果还是他输。

  果然。

  薛白步步相逼,道:“原来右相早知杜甫与李适之勾结,知晓今科布衣举子全都是韦坚同党,不知其中是否有冤枉者?”

  “信口雌黄,今科取士公平。有如此结果,乃因大唐盛世,人无匿才,野无遗贤。”

  “右相方才还唱遗贤的诗。”

  “够了。”李隆基终于出言喝止了薛白,“小小年纪,妄议国事,你可知罪?”

  “圣人恕罪,我没想妄议国事,只是担心明年春闱这些人才与我抢名次。”

  “朕不想听这些。”

  薛白当即噤声,认真打牌,反正李林甫说野无遗贤,他就说怕遗贤抢名次,比谁更真心。

  李林甫更是心中一凛,知圣人教训的虽是薛白,实则已对他不满。

  他本以为薛白是想自保,那他可在圣人面前与薛白息事宁人,平息事势。

  但此时他却忽然发现,不打算罢休的人竟是薛白,这小子居然想反击右相府,今夜这些话全是谗言,动摇圣人对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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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狱。

  杨钊趁夜而来,亲自在火把的照耀下翻找着一堆衣物。

  “都在这里了?”

  “是,那五人离开狱房时,小人盯着他们换了衣服,没见他们藏了任何东西。”

  杨钊皱眉,既然在牢里没搜出血状,那定是薛白、杜誊在到李适之别宅之前就放到别的地方了。

  很可能是丰味楼。

  反正薛白今夜不会把血状交给圣人。

  “国舅。”杨光翙凑上前问道:“元结还在大明宫前,是否拿下?”

  “罗希奭都不出头,我们出什么头?”

  杨钊沉思着,道:“不管,其实那封血状没用……你得替圣人想,那岂是状纸,那是江淮百姓来讨要三年租庸调的债书,圣人看到会高兴吗?”

  “国舅英明,这连右相都没想到啊!”

  杨钊得意一笑,自觉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