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神功不接,低声道:“不过是添两双快子的事……”
“拿了,给神玉找个媒人,聘礼不够再与我。”
薛白的语气不容置喙,田神功也不矫情,咬咬牙收了,眼神又有不同。
“走了。你近来少去丰味楼附近巡卫,疏远点。”
“好。”
薛白又交待了一句,牵马而走。
田神功则走进望火楼,扫视了一眼几个同袍,嘴里低声自语道:“得罪右相,与你还有何好来往的?”
薛白拐进道政坊,走到丰味楼附近,不经意般地扫视了周围一眼,有个正在看着他的路人转过脸回避了他的目光。
此时尚未到开宴时,杜五郎正坐在堂上与几个掌柜话,愁眉苦脸的样子。
薛白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读书了。
“哎,你怎么来了?”
“在平康坊办了些事,路过,来看看你。”
“是吧。”杜五郎道:“我可愁了,今日傍晚原是户部王中丞订的宴席,可听昨夜谋反的就是他表叔,这宴不知还办不办,也不派人来声。”
“放心,不影响。”
薛白转头一看,见有中年男子踱步入堂,遂道:“你忙你的,给我个雅间。”
“嗯?你不是来看我吗?”
……
薛白在雅间中坐了一会。
裴冕推门进来,道:“换个地方谈,如何?”
“不。”
薛白抬了抬手,请裴冕坐下,举起装了清水的杯子提了一杯,“还未恭喜你的计划成功了,想必那些桉子很快能告一段落。”
“可惜还有些隐患没除掉。”
“我也是。”薛白道:“我的身份暴露了,李林甫要杀我。否则昨夜东宫就能把你的命给我。”
此事王鉷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他懒得瞒裴冕。
裴冕目光一凝,澹澹道:“你你手上有两个人证?这也只能吓唬得了李静忠。他们中了钩吻之毒,已经死了。”
“试探我?不必这么麻烦,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薛白随手拿出两个物件,给裴冕看了一眼。
一个是裴冕给老凉的牌符,用来栽赃杨慎矜的,另外还有一张药方,一看就知道是解钩吻之毒的。
“人就藏在这酒楼里?”
“我以为你很聪明。”薛白不动声色,“你不必太过敌视我们,我们虽不是东宫一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却可以与东宫合作。”
裴冕留意到他是“我们”,却不知指的是他与杜家还是与贵妃。
“东宫不需要与人合作,你也不配。”
“我要你办两件事。”薛白自自话,“一是把老凉与姜家兄弟的家卷带给我。二是,李林甫必定要查我的身世,让他交给你来查。”
裴冕不由皱眉,不悦道:“我只是一个八品官,你让我做这些?”
“现在知道你是八品官了?蓄养死士时怎就不知道?”
着,薛白微微将身子前倾,给裴冕压迫感,又道:“当我不知你是如何怂恿王鉷陷害杨慎矜吗?王鉷马上要成为御史中丞,你这功臣必会升为监察御史,不是吗?”
裴冕眼一闭,惊诧于眼前的少年已有这般敏锐的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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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丰味楼边的宅院中,达奚盈盈脚步匆匆,赶到偏堂。
一个颓废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正是李琩。
“阿郎怎来了?”
达奚盈盈妩媚一笑,往李琩怀里坐去。
李琩却是抬手挡了她,叹道:“在花萼楼熬了整夜,今日是真累了。”
他脸上发黑,确是很疲倦了,经不起这女人厮磨。
“那阿郎是有事才来的。”
“是啊,散了宴还让娘与杨洄拦着了大半日。”李琩道:“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薛白。”
“薛白?”
“此人或许还名叫薛平昭,这是当时买卖官奴时过贱立契的文书。”
达奚盈盈仔细听了详情,包括了薛白在御前认亲之事,再细看那文书,她柳眉一皱,问道:“如何没用手印与衙署信印?”
“李哥奴要走了,你拿抄录的查吧。”李琩道,“我得走了,你知道十王宅的规矩。”
“奴家送阿郎……”
达奚盈盈目送着李琩的背影,却是微微叹了口气,招过手下管事施仲。
“薛灵这名字,你可有印象?”
“有,人忘了谁也不会忘他。”施仲摇头笑道:“一个滥赌鬼,还欠了赌坊不少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