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回程

任何一件东西,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拿走。

  整件事里,最让他生气的是那小厮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喊出的那句“这是官驿”。

  从头到尾,他们的神色都没有显露出半点的羞愧,说的每一句话都真的不能再真。因为在他们眼里,眼前的平民屁都不是,不值得他们羞愧。

  既然是薛白独自出行,还是行走在离东都不远的京畿之地,也是有这么多危险,何况是普通人?

  “我现在怀疑你是大盗,把裹巾摘下!”李栖筠提高了音量,再次喝道。

  于是,薛白握住了他的弩,准备杀人夺路。

  “李赞皇公。”

  此时却有人走了过来,正是昨夜与刘介争夺上等厢房的汜水县尉。

  “下官乃汜水尉,乌文翰,见过李赞皇公。”

  乌文翰为人却是跋扈,面对李栖筠,嘴里虽在见礼,神态却是不以为意。

  说话间,他把证明自己身份的牌符、告身递给李栖筠过目,然后指了指薛白,又指了指被李十郎牵着的踏雪,道:“这匹大宛良驹,确实是这个行客的座骑。”

  “是吗?”

  乌文翰对李栖筠不客气,李栖筠回应的神态也是十分冷淡,毕竟是高官,该有的架子得有。

  “是。”乌文翰很确定。

  “你怎么知道?”

  “昨夜他到时我正好在堂上,听到马蹄声回到看了一眼,对这匹马印象很深。”

  李栖筠道:“夜里,你看得清?”

  乌文翰道:“驿馆前有灯笼,照到了它的四足,我当时还想,如此神驹却是一个普通行客骑来的,但天下喜好良马而不喜衣着打扮的人多矣,不足为奇。”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

  “行事内敛的世家子弟,河洛一带不少见。”

  李栖筠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非真相如此,我岂敢得罪李十郎?”乌文翰话很客气,神色却带着讥讽,很傲。

  李栖筠遂看向李十郎,问道:“你说。”

  “这县尉与这盗贼勾结。”

  “十郎想清楚再说。”乌文翰道,“我身为颜公的弟子,绝不会为一匹马给人作伪证。”

  李十郎这才眼中神色变换,偷瞥了李栖筠一眼,见李栖筠正对他怒目而视,不由大为害怕。

  他只好向驿馆小厮喝道:“怎么回事?!”

  “小人……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挂错马牌了。”

  那驿馆小厮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

  “蠢货。”李十郎骂了一句,丢下手里的缰绳,牵过那小厮手里的棕马。

  “赤龙骥?”乌文翰笑道。

  李十郎没答,翻身上马,跟在李栖筠的马后。

  李栖筠淡淡扫视了乌文翰一眼,也没再看薛白,须臾便走远了。

  “恭送赞皇公。”

  乌文翰笑着道了一句,也是看都没看薛白,丢下了一句话就走。

  “你也是个蠢货,骑这么好的马出门。”

  ~~

  这天,薛白出了驿馆,却见刘介正牵马等在前面。

  “你身份不一般吧?”刘介问道。

  “刘少府,我就是个平头百姓。”

  “知道,世家子弟,不愿声张。”刘介笑道,“你我都去东都,结伴同行如何?”

  薛白本想拒绝,想到今晨的遭遇,遂点了点头。

  两人遂结伴而行,时不时纵马跑一段路,慢走时便并辔而行,说些话。

  “你今日能解围可不是运气好。”刘介道,“那姓乌的汜水尉是个爱攀附权贵的,看出你出身不凡,有心结交你。”

  “原来如此。”

  聊到后面,薛白趁着刘介兴起,问道:“刘少府说颜家是权臣,可是有何跋扈之举?”

  “何止是跋扈啊。”刘介道:“根本是穷凶极恶。”

  “此话怎讲?”

  “你不知这些年,那位,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杀人灭口,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位?”薛白问道:“是指当朝宰相颜公?”

  刘介神神秘秘地一点头,他有些不敢说,停下了话头。可他终究不是个嘴严的,这天下午,当薛白再次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到这件事上,他一不留意,还是说了起来。

  “唉,这些事其实也是众所周知了,在我手上就杀了一个。”

  “在刘少府手上?”

  “是啊,一个书生,做什么经营不好。自己写了一本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叫‘郑楷’的官员收了个逃奴为弟子,招为女婿,竟将其扶立为帝。之后又阴谋算计,要拥立外孙……啧啧,那书里许多细节,全都暗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