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欠了欠身,转身就跑。
杜五郎本想说考试的事,可他已经跑掉了。
又等了许久,崔洞终于见过了长辈过来,杜五郎便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是三管事杀了那个婢女。崔洞当即就让人把三管事拿下审问。
一番折腾,三管事见事情败露了,终于承认下来。
“是,小人认罪,是小人把春兰推进河里淹死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三管事微微抬眼,往崔泾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敢招出真正的原因来,而是道:“小人想要春兰给我当小的,那小贱人心大得很,不肯,小人怀恨在心,淹死了他。”
崔洞大怒,亲自上前一脚踹翻了这管事,勒令道:“将他送官。”
仆役们便扑上去,把三管事五花大绑起来带走。
砚方低着头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眼看崔泾还好好地站在那,不免有些后悔起来,生怕那吉郎君把自己招出来。
杜五郎却是想到一事,跟上三管事,道:“慢着,我问你一件事。”
“吉郎君请说。”三管事虽被绑着,却还是点头哈腰。
“我问你,你在县署时与砚方说了什么,他忽然改了主意。”
“小人什么都没说哩。”三管事干脆应道。
杜五郎不免失望,接着又听了一句奇怪的话。
“自古哪有贱隶科举的,吉郎君何必依着他胡闹?若想要他,与小人说声,小人也就办了。”
“什么意思?”
杜五郎一愣,就见到这三管事给他抛了个谄媚的眼神,眼神中包含的淫邪之意让他颇不舒服。
等对方都被带走了,杜五郎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再看向砚方,发现砚方颇害怕地避开他的眼神,他才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不会吧?他不会以为我是……”
~~
感到那位吉郎君又在看自己,砚方连忙低下头避开。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了。
去县署之前,他原本也以为跟着吉郎君就能出人头地,但在县署的遭遇猛地把他打醒了。
在这个最看重家世的世道里,一个贱籍怎么可能考科举?吉郎君又算什么人物,怎么可能有办法完成这件事?而且,吉郎君出的题,根本就不像历年的科举试题。
那,吉郎君为何要帮他呢?
还是三管事给了砚方答案。
――“我知道你腚痒了,迫不及待想跟着吉郎君走。”
当时砚方听到这句话,转头一看,正见吉郎君在与崔洞勾肩搭肩,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两人原来有断袖之癖好,所以,崔洞才会把他送给吉郎君。
此事,他不是遇到一回两回了,崔泾那些狐朋狗友常常就开类似的玩笑。
“哈哈哈,崔家不给四十三郎配通房丫鬟,却配了这俊书僮,看来长辈们是低估了四十三郎啊。”
这才是砚方这辈子所面对的现实。
相信旁人会助他去考科举,那是他太过天真,才会差点相信。
当憧憬破灭,他终于认命了。
他承认自己眼高手低,承认给崔泾当书僮已是他莫大的幸运,至少崔泾没有断袖之癖,且书僮是他们这种贱隶能有的体面的差事了。
若不是因为春兰的死,砚方原本已打算老老实实一辈子给崔泾当书僮。
可他还有一丝不甘,他想与命运争一争。
春桃私下曾告诉过他,春兰是被三管事推到河里的。而他则知道,这件事是崔泾吩咐三管事做的。
砚方想了很久,今日才计上心头,准备借着崔洞、吉郎君之手,除掉三管事。他则投靠更有前途的崔洞,找机会补管事的阙。
但事情好像没有很顺利,关键时候,崔洞被带走了,他因此又被吉郎君盯上了。
“砚方。”
砚方加快脚步,想逃,可那个吉郎君已跑着追了上来,将他拦住。
“你可是不相信我能帮你,才改变了主意。若是如此,我不妨告诉你我的身份。”
“吉郎君,我没有才学。”
“我不姓吉,姓杜。我姓杜名誊,乃是当今天子的至交好友。”
杜五郎说着,挥舞了一下双手,显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少年气来,又道:“我没有骗你,我能让你考试脱籍,因我们要兴科举、废奴籍!”
砚方被吓到了,愣在那里,脸色发白。
杜五郎道:“兴科举、废奴籍,这是一条陛下亲自走过的路,‘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噗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