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来的竟不是大夫,而是两个执鞭者,举起鞭子就对那瞎了眼的亲卫狠狠地抽。
“求太子开恩!”
终于,有人开口求情了,却是方才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亲卫。
“末将高如震,这是末将的三兄高鞫仁。我们有兄弟四人,长兄已战死,次兄正随圣人南征,我兄弟几人为大燕肝脑涂地,如今阿娘病了,长年需要药汤养着,我们兄弟才舍了命地赚赏赐,请太子开恩……”
说到后来,高如震已泪如雨下。
史朝清却不为所动,拿弹弓指了指他,道:“愿赌服输,你们兄弟不知这道理吗?!”
高如震道:“恳请太子破例。”
“破例?”史朝清想了想,抬手,止住了对高鞫仁的鞭刑,道:“好啊,你是我的亲卫,如此义气,我便为你破一次例。”
“谢太子。”
“你到殿外去挑一名美人,赐予伱了。”
高如震连忙磕头谢恩,起身走出大殿,放眼看去,那一排排的少女纷纷抬起头,让他挑花了眼。他不敢挑太久,待见到其中一女子嘴角含羞,眼神里带着期盼他解救的期冀之光,他便选了她。
他牵起这美人,带着她回殿内谢恩,只见高鞫仁已经被扶起来治伤了,放心不少。
可当他才拜倒在史朝清面前,史朝清却道:“我为你破例,你能为我做什么?”
“必为太子效死!”
“哈哈,不用,你把你这美人抱起来,丢进这大鼎里即可。”
高如震闻言一愣,转头看去,才发现那装满水的大鼎下已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却觉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不!”
被带入殿中的美人惊呼着想逃,才起身就被摁倒。
“高如震,你不愿报答我的恩德吗?”史朝清问道,手指已指向了高鞫仁那血淋淋的空洞眼窝,道:“我是被你阿娘的故事感动了啊。”
“末将……”
高如震知道自己若不听令会怎么样,汗如雨下,心中天人交战良久,竟是能听到了“咕噜”声,是那大鼎里的水沸腾了。
他一咬牙,几乎把牙齿咬碎了,忽然转身,一把抱起那美人投入沸腾的大鼎。
惨叫声入耳,先把他的魂都喊掉了,很快,等惨叫声消失了,他却觉得它始终在自己耳朵里回荡,挥之不去。
“哈哈哈,重重有赏。”
史朝清大笑不已,环顾四周,问道:“你们都不敢看吗?!”
高如震只好看向那口大鼎,可他的眼神却不能聚焦,像是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殿中旁人也是毛骨悚然,不再像之前那般欢腾。
史朝清觉得旁人都怕了,唯独自己不怕,方才满意,吩咐人把他的马球棍拿来,亲自到鼎边搅拌,一边观察着人煮熟了没有,一边谈笑风生。
“对了,留守官,你来有何事啊?”
“留守官?”
刘象昌被问了好几次,终于回过神来,道:“太子,臣……”
话到一半,他竟是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今日是为了何事而来。
史朝清也不怪他,开怀大笑。
殿门处,随着刘象昌一起来的信使们见了这一幕,看向高如震的身影,眼神中泛起了沉思之色。
他们一路向西狂奔,在桑干河边见到了李归仁那颗被摆在匣子里的头颅。
“报将军,我们策反了史朝清身边的亲卫高如震,他说,明日史朝清会带三千人出城狩猎。”
张光晟道:“三千人?这么多?”
“是,史朝清之所以深受史思明喜欢,因他弓马娴熟,杀伐决断。他帐下养了三千亲卫,都是彪悍不畏死之人。他们每次出城狩猎,逢人便射杀。”
张光晟听罢,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兵马。
他唯有一千余人且疲惫不堪。
“将军,我看了史朝清的军容,不提他那三千死士人人彪悍,只说他们的战马就都是神骏非凡。若是伏击,史朝清一听到动静就能逃回燕京。”
“神骏非凡?”
“是,史清朝的马匹是史思明留下的,每日都要牵到桑干河边饮水、跑动。”
史思明爱马、擅养马是天下知名的,张光晟也知晓。
如此一来,他就不太有信心能野战叛军,以少胜多了。
要想击败史朝清的三千亲卫,还是需要等封常清的大军到。
但以他的性格,绝不愿只是等着。
天明时,从千里镜中望去,能望到幽州城门大开,尘烟滚滚,三千骑果然出城狩猎了。
张光晟站在河对岸的高山上望了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