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李祗还是招过邓景山,抱怨了两句。
“既知此番来,是联合李峘、张巡,如何还如此吝啬?险些因小失大,误我大事!”
“下官知罪,可府君难道认为没有此事,雍王便不会从别的地方挑我们的毛病了吗?”邓景山道,“张巡这些部下,饿的时候也许连人肉都吃过,得了粟粮反而还要不满闹事,这难道不是雍王在背后指使吗?”
李祗听得有道理,沉吟不语。
邓景山道:“此事下官俯仰无愧,他们以为找到了破绽,下官却要让他们知道这次撞到的是块硬石头!”
他一脸正气,清廉高洁的人品成了他最硬的底气,无惧任何攻击。就连薛白也拿他没有办法。
李祗一想也是,今日之事,其实是薛白吃了个暗亏一口咬到了硬骨头上,接下来反而不好再提出要罢他权职了。
“也好,好在你一向清廉俭朴……”
正在这时,有吏员来通报,语气有些神秘。
“那位监军宦军求见。”
~~
次日,薛白一起来便见了李光弼的使者,允诺了诸多事物,粮草、兵丁、军器、甲胄,只要李光弼提出需要的,他无一拒绝。
连刁丙守在外面听了,都觉得十分惊讶,也替薛白心疼。
“郎君这般大方,可从哪里运来粮食器物?”
待到送走了使者,闲下来了,刁丙不由问道:“若想从各地调运过来,那郎君不就正好让李祗、李峘等人挟制了吗?”
“压服他们便是。”薛白随口道:“本想昨日发难,倒是让他们堵住了我的嘴。”
刁丙低声禀道:“白忠贞昨夜又不安份,跑去见了李祗与邓景山。”
“哦?”
薛白正想找个借口继续对李祗发难,闻言不由微微一笑,问道:“可知他们谈了什么?”
“小人去查试试。”
“从浑瑊入手,当能查到。”
“喏。”
刁丙领了命令便出来,心里还在想着那腐粮一事。
奇怪的是,他是俭朴之人,邓景山也是,按理而言他该很理解同类人,可他却总觉得不喜邓景山,想不通这是为何。
很快,他找到了浑瑊。
浑瑊这两日心情不太好,因军中多有人嘲笑他与宦官走得近。
少年人脸皮薄,很快就恼火起来。有心回骂几句,又在想这事是怎么泄露的。
正郁闷地坐着,他的肩头被拍了一下,抬头一看,道:“雍王召我吗?”
“问你几件事。”刁丙在一旁坐下,问道:“昨夜,白忠贞与李祗、邓景山说了什么?”
“你……”
浑瑊十分惊讶,很快冷静下来,收回后面的诘问,抿着嘴。
“真当白忠贞是圣人的特使不成?”刁丙道:“一个不知兵事的弄权小人,伱是在攀附他不成?年纪轻轻就这般趋炎附势?”
“你不必激我。”浑瑊对这评价非常生气,怒道:“你激我也没有用!”
“趋炎附势,攀附阉党……”
仅半刻钟后,刁丙就去回报了薛白。
“郎君,问到了,白忠贞屁都不懂,没说甚重要事,倒是有一件小事。”
待刁丙当趣事说了,薛白微微讶然,问道:“真的?”
“是。”
“邓景山看着不像是这般人。”
“小人是穷惯了,比他还俭仆。”刁丙道“可小人也知盗亦有道。”
“成语不是这般用,莫乱用。”
说过此事,薛白很快便去与众将商议军务。
对于他而言,军务就是整顿地方势力,处理一些不听朝廷命令的人,因此,甫一到场就表现得十分强硬,比昨日还要强势得多。
当着一众将领的面,薛白径直喝问了一句。
“邓景山!你把腐粟烂米给将士们吃,以清廉自诩。私下里却向我的将领索贿黄金珠宝,这是为何?!”
邓景山闻言脸色剧变,目露惊骇之色,看着薛白,喃喃道:“你怎……”
很快,南霁云就带人从邓景山的枕头下搜出了一匣子价值连城的珍宝。
那住处一整晚都有兖州士卒看着,邓景山不过是刚刚才从屋中出来没多久,并没有什么栽赃的机会。另外,李祗极为震惊,震惊之余似乎又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转头向白忠贞看去,果然见白忠贞脸色慌张。
“这不是索贿!”
邓景山也是情急,第一时间就辩解起来,怒道:“这是赏赐!”
“谁赏赐你的?”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