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为薛白守住长安,局势已经大为不同了。封常清一个选择就能够迅速加快天下平定的进度。
基于这些判断,薛白敢去见封常清。
当他准备策马出城之时,却是被姜亥挡住,问道:“郎君何必冒险?”
“记得你们当年初入长安之时,是李亨麾下吗?”薛白问道。
姜亥愣了愣,道:“末将早已全心效忠郎君,绝没有眷恋李亨之意。”
“我知道。”薛白道:“我就是怕自己变成李亨,才得去。”
其实,薛白也在李亨身上学到很多道理。
他明白了掌权者多冒一点险,社稷百姓才能少受一点罪。掌权者多担负一点,社稷百姓才能多安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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汧阳城西关,望鲁台。
这是春秋时孔子的弟子燕伋所筑,燕伋乃汧阳人,三次赴鲁跟随孔子十七年,位列七十二贤第十四。学业有成归乡之后,他在此设馆授徒。因思念恩师,每日在此登高望远。据说是他用衣襟撩土垫足,日积月累十八年,形成了这个高高的土台。
七月,落日如火,这座代表着感恩与思念的高台周围站满了成方阵的安西士卒,他们久在西域苦寒之地,畏于火热,一个个汗如雨下。
当然,他们中有很多就是关中人,是被募兵到的西域。此时正翘首东望,像极了千年前的燕伋。
一队人驰马而来,闯进了他们的视线,为首者正是薛白。
士卒们没有想到这个封为皇孙的逆贼,或说这个被视为逆贼的皇孙居然敢来,纷纷议论不已。
一开始,他们口中“薛逆”出现得更多,之后,封常清带着人马迎了过去,与薛白相见,一行人并辔而行前往观鲁台。
随着薛白的英武身姿从容不迫地出现在他们视线当中,渐渐地,“薛逆”的称呼便少了许多,更多人开始称“雍王”,比如有校将会督促士卒们往后站些“给雍王让道”。
等薛白登上观鲁台,看向士卒,众人便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其人气概并不逊于封常清。
……
当那密密麻麻的身影与林立的刀枪映入眼帘,感受着那冲天的杀气,如此场景自然是容易让人心生怯意。薛白之所以不害怕,因为他已是死过一遭的人了。
而旁人不知那满脸刀疤的张光晟是谁,薛白却是笃定有他在,封常清至少不会杀自己。
“雍王感受如何?”封常清为薛白指点着那些方阵,开口问道。
“都是大唐的将士。”薛白道。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觉得这是在单骑入敌阵,今日是大唐未来君王走进了必将拥戴他的将士之中。于是,他抬起手,与他们挥了挥。
封常清不由眯起眼,盯着薛白的这一个动作,没有感到放松,心里反而警惕了起来。
“来,为雍王引见……骠骑左金吾大将军,镇西、北庭支度行营节度使,李嗣业。”
薛白目光看去,见到的是一个几乎可以算是巨人的大将,超过两米的身高极为醒目。
今日太热,李嗣业没有披甲,半袒着上身,两边的臂膀大得像两个水桶,比一般的肩胛都要大,也不知要什么样的盔甲才能罩到他身上,又该有多重。
如此一条大汉,仿佛往观鲁台上一站,就能把这高台压塌。难得的是,李嗣业并不笨重,反而十分灵活。
见了他,才让人不得不承认,成为名将真的需要天赋,并不是仅凭努力就可以的,不然有可能越努力死得越早。
总之,薛白是一见李嗣业就很喜爱,他心里甚至想到了曹操见关羽的典故,遂道:“久仰李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人物。”
“这次雍王说的久仰大名一定是真的!”赵宗玼大笑道,他倒是十分凑趣。
薛白莞尔问道:“但不知,赵将军纵博场场胜,可是连李将军都胜过了。”
赵宗玼有些忌惮地抬头看了李嗣业一眼,摇了摇头,道:“李将军才不屑与我等纵博。”
李嗣业话不多,只是点了点头。
封常清又引见了数名将领,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雍王,请吧。”
他一吩咐,当即便有士卒端着木托盘,上面放着清水与匕首,这便是要逼薛白当众立下盟誓,不再争夺储位。
薛白看着这一幕,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此来,想问问封节帅何必如此?这储王,李亨争得、李俶争得,我为何争不得?何不看看储君之位最开始是谁的?!”
封常清道:“我不欲与你争辩其中原由,只知这是最快平息权争之法。”
“为何?”
“雍王时而自称官奴,时而自称孤儿,时而自称皇孙。难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