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的大旗过了灞桥,队伍正缓缓行往长安。
哨马从前方回来,禀报道:“节帅,庆王已在城门外等候。”
“可有见到北平王的旗帜?”
“并未见到。”
李光弼遂招过部将,低声交待道:“不可轻举妄动。”
继续前行,他看到了那伤痕累累的城墙,也看到了在城门外等候的李琮。放眼扫去,城头上依然有许多守军在执守,防事并未松懈。
令他意外的是,不仅没在迎接的队伍中见到薛白,包括王思礼、李承光、王难得等陇右旧将也都不在。
他不动声色,翻身下马,迎向了李琮,道:“臣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李琮那殷切的笑容已经保持了很久,虽然脸上的伤痕十分可怖,可眼神里满满都是亲近之意,上前,揽住李光弼,道:“不迟,不迟,将军忠勇勤王,当图凌烟阁,当图凌烟阁。”
一番话里,重复了两句,可显他的诚意。
今日之所以是他来迎李光弼,却是他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他昨日见薛白,一开始薛白让他于宫城坐等李光弼前来拜见。李琮问为何,薛白称担心李光弼投靠了李亨,“恐殿下出城太危险”,李琮不信,亦不想失了这个拉拢大将的机会,执意要来。
寒暄了几句,李光弼很快就关心起圣人的安危。
李琮对此并不避讳,直言若非李亨将圣人劫持出长安,局面绝不至此。之后,无非是细数李亨之罪,劝说李光弼辅佐他平定天下,许诺赏赐等等。
这种两兄弟为争家产而互相指责的事,李光弼并不表态,他只需要见圣人一面就能下决断了。
只要今日长安城中的圣人是真的,他绝无二话。
“陛下在宫中设宴庆功,将军请。”
队伍走过朱雀大街的过程中,李光弼向麾下部将示意了一眼,让他们各自带人往各个城门“增援”,他则只带数百人往宫中赴宴。
从侧东阁门入宫,又穿过左延明门。入殿之前,李光弼见到了陈玄礼,那位龙武军大将军依旧披着威风凛凛的金甲执守宫中,亲眼所见与之前听说各种消息给他带来的感受大不相同。
“宣,河东节度副使李光弼!”
长安宫阙庄重巍峨,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李光弼入内,见殿中金碧辉煌,一排排案几摆开,上置美酒珍馐,与一路而来所见到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待他落座,一队舞姬已翩跹而来,随着乐曲起舞,仿佛回到了叛乱前的盛世光景。
李光弼略感不适,转向上首的李琮,道:“大股叛军犹在关中,长安粮食亦不足。如此,不太好吧?”
李琮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以极小的声音道:“我亦劝过圣人。”
若说李光弼原本有九分怀疑圣人是假的,这一件小小的事,倒让他的怀疑少了一分。
圣驾还未到,李琮几次端起酒杯向他劝酒,李光弼酒量极好,倒也不惧。反而等到李琮有些微醺了,便将话题引到薛白身上。
“不知北平王今在何处?”
“想必还在盯着长安防务,那孩子是个勤勉的。”
“臣有一事不解。”李光弼又道:“殿下如何能确定他的身份?”
李琮顾左右而言他,道:“三郎的经历,与当年的嗣泽王相似,都受到株连,匿身为庸保。”
如此,李光弼便能看出李琮与薛白之间的不对劲来。
饮了半壶酒,殿中歌舞换了两轮,终于,有宦官高声道:“圣人至!”
李光弼放下酒杯,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殿后。
既然都说这位圣人是假的,他今日倒要眼见为实……
~~
皇城。
薛白安排妥当,正要往太极宫去,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回头一看,见是王难得来了。
“怎么?”
“我可去见李光弼。”王难得道:“我与他在陇右就是旧识。”
“不必,太多人去见他,反倒显得我们心虚了。”薛白脸上带着轻松自如的笑,道:“但我们有何好心虚的,护圣驾、守长安,谁动我们,谁就是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那就好。”
“时辰差不多了,走了。”
王难得正调转马头,忽见有驿使狂奔而来。他眯了眯眼,敏锐察觉到是重要消息,回头道:“北平王,等等。”
薛白再次勒住了缰绳,等待那驿使到了眼前。
“北平王,河东急报。”
“给我吧。”
薛白接过信展开,一看字迹,微微一愣,发现竟是李腾空写来的。待看清信上的内容,他眼神凝重了一些。
“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