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算很干净的。”
“是吗?”田神功应道:“最近常来右相府,注意着哩。”
“穿上。”
两个相府护卫冷着脸,丢过厚袄。
他们带着田家兄弟到了大堂,走向管事苍璧,低声禀报了几句。
“大管事,搜过了没藏武器。”
“嗯。”
“还有,他身上一点血腥味没有,指甲缝也没有血迹。”
苍璧点点头,小心翼翼转向屏风。
……
堂上,已有人大哭起来,那是吉家的一个奴婢,指了指薛白与田家兄弟,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好多人……”
杨钊当即出列,问道:“你们怎么说?”
“小人没有杀人。”田神功道:“小人奉右相之命跟着薛白查案,薛白说吉温为了争功抢走了重要人证,让小人去抢回来,可不敢到官宅杀人,也不知为何要杀人。”
杨钊踱了两步。
田神玉跪在田神功身后,见他走来,不由心道:“完了,杨参军知道我脑子简单,转来套我话了,说什么?大不了就招了,发配到边军去。”
可惜,杨钊从来就不在乎他们兄弟哪个缜密、哪个粗莽。
他也不在乎薛白、吉温哪個要死,唯独不允许有人把脏水泼到右骁卫头上来。
两步踱向吉温的奴婢,杨钊开口,道:“他说没杀。”
吉温连忙使眼色,向杨钊示意会有大好处奉上,催促别的奴婢指认。
“快说。”
“就是他们,奴婢藏在暗中看到了……”
“右相。”薛白道:“吉温是这些奴婢的主家,在旁不停逼迫,这是逼他们做伪证。我请求将这些奴婢带下去,单独询问,匿名举证。”
“荒唐!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看你是为掩盖你的秘密,使人诬陷我。”薛白道:“我大不了一死,但就是要看看那个视人命为蝼蚁的东宫为何能始终屹立不倒?是李亨真的毫无破绽,还是有人暗通款曲,一年间杖杀了上千人,却连他一根毫毛都动不了?!”
“薛白!你血口喷人!”
“让证人匿名举证罢了,我喷了谁?”
吉温只觉此事滑天下之大稽,审讯就审讯,哪还要什么匿名举证?
李林甫却只想知道,是李亨毫无破绽,还是有人暗通款曲?
有女使转出屏风,将那些奴仆带了下去。
吉温也冷静下来,心想,在事实面前,如何举证都不会有区别。
说来奇怪,他身为京兆府法曹,“事实”二字跃上脑海,竟感觉有些陌生。
~~
一辆马车在右相府门前停下。
杜媗、杜妗互相挽着手下了马车,走进右相府,在前院庑房等着。
她们是临时被相府的人召过来的,显然是为了宣阳坊别宅之事。
感受到此间的凝重气氛,杜媗眼神里担忧之色愈发浓重。
“二娘。”
“无妨。”杜妗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右相问什么我们便答什么即可。”
奇怪的是,她们等了许久,右相府并没有再来人召她们去询问。
就只是等着。
杜媗不由疑惑,又回想起了昨夜从那别宅离开时,薛白却还未走,正站在那思忖。
也不知他后来在吉家别宅里又做了什么?
~~
一名女使走进大堂,绕过屏风。
“禀阿郎,奴婢问过了,六名奴婢都确定就是薛白与田氏兄弟杀人。但却有一人说,不是他们。”
李林甫并不惊讶,只问道:“是谁?”
“那奴婢也未看清楚,只说是薛白抢走人之后不久。才有人到别宅杀人,她听到惨叫,就躲在花圃里不敢看,别的一概不知。”
“夜里杀人,没看清才是正常。”李林甫问道:“还有吗?”
“她说她是贱籍奴婢,若敢告主家的状会被铰死,求我别说是她说了实话。”
李林甫堂堂宰相,难得亲自过问一次这些细节,不耐地挥了挥手,道:“让罗钳查。”
“喏。”
终究都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李林甫上了年纪,一夜未睡,已有些耐不住了,闭上眼,心想干脆可疑的都押下去审罢了。
只是手下人虽多,敢豁出去对付东宫的却不多了。
王鉷不宜查,吉温、薛白互相攀咬……算来算去,竟只有罗希奭。
想必这一下令,吉温给些好处,罗希奭必定会查出是薛白勾结东宫,一群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