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腾空相询发生了什么,玉真公主只说她在长安烦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以往去王屋山,都是从春明门出城,今日队伍却是拐到朱雀大街,一路往南走。
玉真公主骑在马上,神色平淡,心里却在想着朝堂上的纷争,杨国忠果然还是不可能放过李林甫。
这是早几年就可以预料之事,玉真公主也不觉得李家无辜,她唯一打算保下的只有李腾空一人。此番离开长安,李腾空该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便当是让李腾空最后再看看长安的繁华,很快,明德门已然在望。
偏偏因为李腾空与李季兰今日跑到薛宅,耽误了许多时间。就在队伍即将出城之际,后方有一女子纵马追了过来。
“十七娘!”
李腾空回过头,讶道:“阿姐怎么来了?”
李十一娘骑术高超,策马奔到她面前,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十七,救救家里吧!你向玉真公主求求情可好?”
“阿姐慢些说,出什么事了?”
“啖狗肠,唾壶诬陷阿爷谋反。”李十一娘恨声道:“阿爷生前这些狗才大气都不敢出,如今全跳出来了!”
李腾空并不意外,却还是感到一阵无力。
长久以来,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向公主求情啊。”李十一娘催促道。
李腾空遂转头看向玉真公主,她还未开口,玉真公主已摇了摇头,以最干脆利落的态度道:“你是出家人,不该为这些俗事所扰,随为师走。”
队伍没有停下,依旧在继续前行。
李季兰拉过李腾空的缰绳,小声道:“走吧。”
她们都很清楚,李家的结局,便是连玉真公主也不可能改变。天下人十多年的积怨,必须有一个交代。
就连匆匆赶来的李十一娘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期待,眼看玉真公主坚决不救的态度,也不敢再劝,当即扯过缰绳,准备回去保她与杨齐宣自己的小家了。
李腾空的马匹被李季兰拉着,又往城门走了十余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下定了决心,赶马上前,向玉真公主道:“真人,徒儿不孝,得拜别真人了。”
“不必做没用的事,懂吗?”
“徒儿若不能问心无愧,往后修再多的道也是假的。”
玉真公主淡淡扫了李腾空一眼,道:“让你修道,为的是脱开世俗的束缚,不是让你自寻烦恼的。”
她当女冠,为的是享福,岂是为了修道?
偏李腾空是个呆子,道:“徒儿境界太低,解不开俗世束缚。”
“你若去,不会再有回头路。逆贼之女,流放也好、发卖也罢,我不会再出手救。”
“是,徒儿不悔,只辜负了师父一片苦心。”
玉真公主头也不回,径直驱马出了城门。
她算是有情义,但终究是出身皇家,该无情时自能做到无情。
李腾空当即驱马追上李十一娘,问道:“杨国忠诬陷阿爷,可有证据?”
“既然是诬陷,他肯定是要伪造证据。”
“家里情形如何?”
“全部捉拿啦,连十四娘夫妇都没逃过,她夫家还自诩清流。”
“不能去平康坊了,这边……”
那边,李季兰回过神来,连忙也去拜别了玉真公主,调转马头去追李腾空。她骑术却不佳,转眼已见不到李腾空的身影,想了想干脆赶向薛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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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李十一娘勒马,跟着李腾空在一间大宅前停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陈希烈的宅院,不由问道:“你怎知我们近来在与陈希烈合作?”
“听说了一些事。”
李腾空匆匆应了一句,上前叩门,与门房禀明有极重要之事求见。
“稍待。”门房说了一句,自入内去通禀。
李十一娘目光闪动,道:“你从薛白那听说的?陈希烈要与杨国忠争权。”
“猜的。”
李十一娘又道:“杨郎也被捉了,唾壶说是请他过府,其实第一个捉的便是杨郎。”
“该是为了证据。”李腾空道:“姐夫性情懦弱,只怕要成为杨国忠威逼利诱为人证的目标。”
“懦弱?”
李十一娘听了,不太乐意,道:“杨郎可不懦弱,他脾气坏起来坏得很。”
说话间,左相府的门房赶了回来,领着两人匆匆入内,一路拐进了一间花厅。
等了不多时,陈希烈慢悠悠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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