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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薛白从益州起程回长安。
鲜于仲通押着阁罗凤回朝献俘,新任的剑南节度使李宓于是摆开阵仗,出城相送。
薛白回头看去,发现在这次南征中结识的许多将领都留在了剑南,还有很多留在了更远的云南。
他相信还有再见的一。
出城十里,送行的队伍停了下来。鲜于仲通带队走在前方,薛白则故意落在最后。
“薛郎。”
忽听得一声唤,回头看去,两道尘烟由远及近,又是严武、高适。方才鲜于仲通在,二人不敢太近前,此时才敢单独来送薛白。
严武从袖子里掏了一柄匕首递了过去,道:“薛郎于我有知遇之恩,往后但有用到我的地方,任凭驱使。”
“好。”
薛白不与他客气,接过了匕首,晃了晃,收入行囊。
高适爽朗大笑道:“我与严季鹰不同,我与薛郎是挚友,没有这些虚礼,今日就是来给友人送校”
“高三十五郎气。”薛白莞尔道。
他这人醉心权力,其实还是更想要那种“任凭驱使”的表态。
可惜,高适比严武要浪漫得多,没有那么多功利的心思,听了“气”的评价,想了想,道:“那我赠薛郎一首诗吧。”
“好!”
是要赠薛白,高适诗意上来,目光却是望向了更北方,喃喃道:“这诗,便名为《从王节帅征南诏》。”
严武听了,脸色顿时严肃。
他们对薛白是义气,对王忠嗣则是敬佩且担忧。
风吹过官道上的沙尘,高适的声音沉郁,开口吟了出来。
“圣人赫斯怒,诏伐西南戎。肃穆庙堂上,深沉节制雄……”
薛白并不喜欢这诗的开头,觉得高适世故了,不如以往敢言。但听着这诗,渐渐却陷入了回忆郑
“鼓行海外,转战蛮夷郑梯巘近高鸟,穿林经毒虫……”
那一路南下之时很痛苦,死了很多人,但脑子里其实是麻木的,没有想太多,更没什么好抒情的。反而是事情过去之后,再听高适以诗叙述出来,才忽然感到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同袍无比珍贵。
“饷道忽已远,悬军垂欲穷。野食掘田鼠,晡餐兼僰僮……”
除了开头几句,整首诗没有太多的歌功颂德,多数的笔墨都是描述了行军时的艰辛。
高适似乎想借此,乞求朝廷放过王忠嗣。
“临事耻苟免,履危能饬躬。将星独照耀,边色何溟蒙……”
他吟到后来,脸上浮出了骄傲又悲哀的神色,末了,一诗念罢,向薛白深深一揖,却是再无一言。他想的都在诗里了,为将帅者的壮志、艰难、荣耀。
薛白听懂了高适的心意,郑重点零头,扯过缰绳,驱马便走。
高适在恳请他再保一保王忠嗣。这份请托,与王忠嗣的政治立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纯粹是出于军中袍泽的情谊。
而这军中袍泽之情,有时比官场上的功利心要有用一万倍。
“归来长安道,召见甘泉宫。”
薛白揣着从南诏带回的无形收获,策马于归还长安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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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宣阳坊,杨国忠宅。
裴柔肚子已高高隆起,杨国忠每次见了,竟是不怒反喜,既是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又杨家添了丁往后必将愈发兴旺。
由此,坊间便流传出了一句俗语,桨宰相肚里能撑船”,似乎是薛白宅中一个奴婢先的,还薛白早就料到了杨宅的丑事,才会留下这般评价,传得神乎其神。
杨国忠也不在意,这日又纳了几个美姬,试着让她们坐在他肚子上撑船。
他正开心,门外响起了通传声。
“阿郎,有拜帖,是位宗室,陇西郡公李齐物。”
“李齐物?”杨国忠想了想,道:“是宅子失火,烧到了三姨子家的那个?”
“是。”
“赔了吗?”
“这……应该是赔了。”
杨国忠却是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看起来。
坐在他肚子上的美姬见了,不由捂嘴一笑,娇嗔道:“右相你如何在家中欢好,袖子里还藏着这个,就这么尽心国务吗?”
“哈哈哈!”杨国忠大笑,挥了挥手里的册子,道:“此物可不一般啊,我要坐稳相位,还得靠它。”
“这么一本册子。”
“这你就不懂了,世人有火气,得像你我现在一般,有一个去处泄了火。”
“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