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赵余粮还领了一份军令,他奉命带一小队人去前方探路,唐军行进路上的下一个吐蕃堡垒是孟获城。
初时,身上没挂着火铳,他感到很不安。
军中有一个名叫黄丁火的士卒便问道:“万人敌,怎没带你的火棍杀敌将?”
“用不了了。”
“你瞄得准,箭术一定不差,用我的弓,我的弓重。”
“拉不开,我力气小。”
“那要射谁,只管说一声,我箭术也不差。”黄丁火笑道。
赵余粮遂心定了许多,他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农人,终于渐渐有了老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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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太和城。
郑回走进王城,很快就感受到了王城日新月异的变化,阁罗凤正在自立建制,王城中的诸多雕饰摆设的规格便都换了,威严了许多。
一路被引到大殿之上,殿中摆着一张巨大的地图,阁罗凤端坐于上首,正与诸将在议事。
“见过云南王。”郑回执礼,低着头不敢看。
他说好只是当教书的先生,若看得多了,免不了要被阁罗凤利用。
“郑先生来了,快,赐座。”阁罗凤很热情,道:“先生等待一会,等我议完军务。”
“那我先回避……”
“不必,不必,又不是机密,安心坐下。”
阁罗凤安抚着郑回,继续向诸人道:“方才说到哪了?鲜于仲通已率唐军大军到了石城。”
郑回默默听着,心中思量,他猜测圣人被拂了天威,很可能出兵南诏。但在他看来,如今吐蕃大相已带兵到浪穹作壁上观,打的就是蚌鹬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大唐最理智的办法还是与南诏和谈,以打仗之外的手段解决,。
巧的是,阁罗凤也是般想法,叹道:“郑先生代我写的书信已经送到了石城,字字诚恳,我也同意大唐在云南复置姚州、安宁城,可是鲜于仲通不肯招降,如何是好?”
这一番话文绉绉的,显然是准备好了的,打着拉拢郑回的主意。
郑回心知这一点,奈何心中希望南诏能重归于大唐,遂道:“云南王有何差遣?”
“请先生再替我写降书一封,我递呈给鲜于仲通,请他休兵罢战,如何?”
郑回先是疑惑,暗道鲜于仲通既发兵到了石城,绝不可能轻易折返,那再三递降书又是何意?
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自己写的这降书,文辞优美,绝非南诏人可以写出来的。鲜于仲通一定会问是何人为阁罗凤代笔,如此一来,自己万不可能再回大唐了。
他不由心中迷茫,再一抬手,却见阁罗凤正以饱含期许的目光看向自己。
于是,他心里有些想法,不由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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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
鲜于仲通穿过了五尺道一路南下之后,不得不在石城休整,等待后续兵力。
在石城,他收到了阁罗凤的降书。
那降书看似语气谦卑,诚意满满,其实却暗藏威胁之意。
一会说吐蕃“观衅浪穹”“以利相导”,一会警告唐军“居存见亡,在得思失”,哪怕说的事情是真的,看在鲜于仲通眼里,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原本还好,看罢降书,恨不得将阁罗凤大卸八块,遂果断拒绝了南诏的请降,率兵继续前进。
南诏面临唐军大军压境,已坚壁清野,集中兵力,因此,鲜于仲通在这一段路推进得颇为顺利。
待到临近重阳,他已抵达滇池。
在滇池,他收到了阁罗凤的第二封降书。
依旧是那谦卑的语气,但到最后,阁罗凤竟是质问了鲜于仲通一句话。
“自古及今,为汉不侵不叛之臣,今鲜于节度贪功背好,欲致无上无君之讨,敢昭告于皇天后土耶?”
鲜于仲通不由勃然大怒。
都说南蛮心思简单,在他看来,阁罗凤却是狡诈异常。
明明是阁罗凤早有异心、攻下姚州、杀张虔陀、占大小三十二州,还勾结吐蕃,到了其嘴里,却成了“不叛之臣”了?!
反而是他鲜于仲通奉旨讨贼,变成了“贪功背好”,愧对皇天后土?
更可气者,他甚至都不能与阁罗凤辩一辩,没来由失了大唐节度使的气度,还要被御史指责。
正气到头昏脑胀,鲜于仲通忽然眼睛一眯,留意到了一件小事。
这两封降书虽盖着云南王的大印,但只看文采、字迹也知不是阁罗凤写的,必是其身旁有人为他代笔。却不知是哪个龌龊小人。
“去问问南诏派来的使者,一直送这污人眼的信来是何意,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