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得意地笑了笑,没有端着架子,透出一丝憨劲。
从这点看得出来,他的得失心并没有李俶那么重。
之后,他也没有说什么正事,而是讨论着这秘室的各种机关,又说到南诏。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的用心。”李倓再次压低了声音,道:“今日说的看似南诏之事,实则你想提醒圣人,不可太信任安禄山。”
“我竟是这个用心?”薛白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否认了。
“这一路上我不知得了多少暗示,还敢说不是?”李倓道:“圣人封安禄山为东平郡王,我也是忧心忡忡。”
不等薛白开口,他却摆了摆手。
“你不必明说,我是皇孙妄议朝政无妨,你却难免被人拿住把柄,知道我态度便好。”
薛白道:“不打紧,圣人早知我看安禄山不顺眼……”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绕过有些复杂的通道,侧边有人提着灯笼走来,唤了一句。
“皇孙。”
李倓转过头看去,只见来的是高力士,遂向他点了点头,道:“阿翁。”
高力士也点头致意,道:“皇孙今日表现得不错。”
“谢阿翁夸赞。”
“太子呢?”
“阿爷与阿兄该是顺利出去了的。”
“圣人在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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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神威迷了路,手中的灯笼还灭了。
好在绕过一条条通道,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之后见到了人影。
他循着过去,见到了薛白与李倓的侧影。
但在对面,高力士已先走了过来,开口唤道:“皇孙。”
冯神威愣了一下,因他正对着高力士,恰能看到高力士的目光……分明是看向薛白的。
薛白与李倓听得呼唤,其实是同时转头的。
而之后那句“皇孙今日表现得不错”,冯神威莫名觉得,高力士是在对薛白说的。
他太了解高力士了,甚至还能感受到其语气中的试探之意。
待李倓执礼的一瞬间,他觉得高力士似乎与薛白对视了一眼。
“圣人在等,走吧……谁在那边?”高力士忽然喝道。
“是奴婢。”
冯神威连忙小跑上前,向高力士行了一礼,抬头间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薛白。
几人向外走去,冯神威刻意落后了几步,与薛白行在后面,小声道:“也不知道薛郎是如何能想出这样超绝的游戏,真是让人赞叹。”
“冯将军过奖了,只是家家酒而已。”
“可此前却从未有人想过能给圣人办一场家家酒啊。”冯神威感慨不已。
“我只是觉得,圣人虽是九五至尊,但也有喜怒哀乐。”
面对这样一句话,冯神威不敢回答。
他们走出秘室,已能听到李隆基的朗笑声,正以指点江山的语气说着他成功破解各个秘室的策略。
末了,李隆基看向薛白,夸赞了一会,问道:“说吧,想要朕如何赏你?”
杨国忠眼中当即泛起羡慕的眼神,他虽然已身兼数十职,但对权力的贪婪一点也没有减少。他了解薛白,知其一定还是想要朝廷正式官职,到时他便要想办法在游艺使的差职上插上一脚。
“臣只是办了份内之事,不敢要圣人赏赐。”薛白两步上前,先是推辞了一句。
不论李隆基是否喜欢他,此时也不会吝啬于这一个赏赐。
“你差事做得好,朕便要赏你,大胆说。”
杨玉环微微含笑,鼓励地看了薛白一眼,让他大胆求官,她也会劝圣人答应。
在这个瞬间,薛白最后思索了一遍。
摆在眼前的路不少,他筛选出了三条。
一是继续走官场正途,往六部诸司员外郎、中书舍人的位置上挤一挤,这是常规情况下升官掌权最快的路;
二是到军中去历练,眼下河陇、剑南都有建功的机会,风险可能很大,但也有收益,至少能弥补他在兵权上的不足;
三是搏一搏,把所有的筹码押上赌桌,现在就冒充皇孙,此举蕴藏着无数未知的风险,求的是向死而生,其实是九死一生。
“臣……”
薛白目光稍稍一抬,瞥向冯神威,只见对方正极为专注地看着自己。
不管杨玉环所说那个内侍省的眼线是谁,薛白都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么,第一条路看似平稳,实则容易陷入被动;第三条路虽是捷径,但却将生死交在李隆基的一念之间。
“臣请圣人赐官。”薛白道,“臣愿随军往南诏,为圣人平定阁罗凤。”
他终究是选了一条进可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