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一试便知。”吴怀实道。
李林甫停顿片刻,道:“如何试?”
“他在追查当时的参与者,右相可以拿消息诈一诈他。只要证实了,圣人或杀他,或幽禁他,便不是我们能作主的了……”
李林甫沉默了一会儿,感到十分疲惫。
好不容易通过拉拢薛白稳住局势,此时却得知薛白有可能是李倩。若是真的,其人只怕所图不小,要将右相府生吞活剥了。
无怪乎薛白分明心里有十七娘,却又疏远她,却说什么鄙视他这个宰相。
“若真是皇孙。”李林甫道,“那他所做的一切便是潜构异端、图谋不轨,比废太子更甚,圣人是必杀他的。”
“如此,薛白的性命便掌握在右相手上,右相也可借此事发一并除掉张驸马、王忠嗣,朝堂还是右相说的算。”
“知晓了。”
“还有一事,贵妃被撵出宫了,右相可知此事?”
吴怀实说着,等了许久,不见李林甫回答。
他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再次向屏风走去,屏风后却是有个哑婢走了过来,冷着脸请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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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离开右相府,刁丙已上前牵着他的马,也不说话,只引着他往东市丰汇行而去。
这是出事了。
到了丰汇行,薛白不慌不忙步入秘室,只见杜媗、杜妗正满面愁容。
“事发了?”
“是。”杜妗道,“你的案子犯了。”
杜媗舍不得对薛白卖关子,径直把事情原委说了。
“迟姝死后,我们派人一直盯着寿王府,今日,吴怀实过去了一趟,秘谈了许久。”
说话间,又有消息送来,杜媗去接了,道:“吴怀实去了右相府,你前脚出来,他后脚便进去了。”
“媗娘再帮我盯着吧。”
杜媗知这两人又有些疯狂的计划想单独谈,不愿走开,杜妗遂上前贴着她柔声说了几句。
“倒不是别的,怕你听了瞎担心,我保证不吃独食,晚些让阿姐吃独食。”
“别瞎说了。”
杜媗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去帮忙盯着消息。
她出去了,薛白便道:“看来,我又撞在吴怀实手上了。他该已知晓,是我与李琎说了李倩还活着之事。”
“我安排了几个好手。”杜妗道,“你若点头,他回宫的路上我们便可了结了他的性命。”
“杀他容易,留下的麻烦却更难收场,正是杀了两个内侍省的人,反将事情闹得更大了。”
“不怕,这是宫闱秘事,杀了吴怀实,宫中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查。”
“杀是不能杀的。”薛白思忖着,道:“但你说得不错,这是宫闱秘事,与朝政不同。此事李隆基不会听朝臣们的意见,只会问一两个人,高力士、陈玄礼。”
“难处便在于,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远比不上吴怀实,毕竟他才是身边人。”
“是啊,这次破局说起来容易,但要让李隆基完全不相信吴怀实所言却难。”
“也未必难,你大可矢口否认,谁会信你在追查三庶人案。”
“不仅有人信,还有人会联想到我是李倩,你觉得呢?”
杜妗想了想,不由笑了出来。
“也对,除了疯子,谁敢冒充李倩?”杜妗得意地笑出来,“世间只怕仅你我二人有这疯主意。”
“所以,旁人更可能当我是真李倩。”
“那就更简单了,李隆基、高力士知道李倩已死了,定是不会信。”
“但还是会杀我,因为吴怀实一告状,我确实是太僭越了。”薛白道:“除非我能反过来攀咬他,要活命,对质时不能成为圣人讨厌的那一个,就像御前斗鸡,目前为止,每次总有一只鸡能活下来。”
“可他能有什么罪证?”
“是啊。”
薛白随口应着,接着便因想到了别的事而走神了。
“在想什么?”杜妗拿头发挠了挠他。
“我在想,吴怀实若是误认为我是李倩……未必是坏事。”薛白道:“等到以后,我们还要想方设法证明。”
“以后才是皇位,如今可是死罪。”
“所以,如今制造证据,比以后要可信的多。”
杜妗道:“你还能帮着吴怀实制造你是李倩的伪证不成?”
“为何不可?”
“太贪心了。”
他们在考虑的无非是两桩,一是怎么做更像李倩,留下痕迹以后让人找到;二是证明与李倩毫无关系,吴怀实一旦告状全都是荒谬。
这是完全矛盾的两个方向,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