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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已经搭了个青庐。
这是北方传来的习俗,在东汉就有了,以青布幔搭成屋子,于此与新妇拜堂。
天亮前,薛宅中一片忙忙碌碌,好在整个婚事都由杜家帮忙操持,薛白几乎是不必操心的。
但他从主屋出来,看到杜媗正在交代杜五郎诸多事项之时,遂站在那默默看着。
杜媗说完话,正要去忙,转头间看到薛白,与他默默对视了一会。
“这么快就扮好了?”
“嗯,不想往脸上敷粉。”
两人说着话,走过长廊,并肩站在无人处看着远处的天空,等待着晨光从屋檐上出来。
“等太阳出来,你就为人夫了。”杜媗低声道,“我幼时读‘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知光阴如此易逝。”
说着,她笑了笑,牵过薛白的手,又道:“上苍若肯还我十年光阴,我绝不轻易将你与旁人。”
她往日一向温柔,倒难得有这般态度。
不等薛白回答,她又道:“你大婚之日,不说别的,今日你只当我是你姐姐。”
薛白俯到她耳边,小声道:“还是有些事得说。”
“嗯?”
“帮我安排个地方,酒宴时我与李琮、李林甫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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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宅,闺房中,永儿正忙着给颜嫣梳妆,忽听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
“我听说,薛白娶了三娘,长安城里有许多小女子被伤了心。”
说话的却是才借住到颜宅来的史朝英。
在永儿看来,这史家小娘子与颜家都不算有交情,却非要自认为是三娘的朋友,跑过来陪着梳妆便罢了,说话也太没有分寸。
转头环顾,果然,李腾空、李季兰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李季兰,耳根子都红了,羞愧地低下头。
因她们是颜嫣的好友,自是有得到邀请,永儿有时也会恼自家小娘子都看不出她们打的主意,但毕竟李腾空常年给颜嫣看诊,她也不敢多说。
面对史朝英则不同,永儿忍不住应道:“史小娘子才到长安,如何听说了?”
史朝英听不出好赖话,见永儿在笑,说话又温柔,兴致更高,道:“到处都在说呢,曲江宴上,许多小娘子想嫁给薛白,他唯独把花给了三娘。”
“谁说是给我了?”颜嫣笑道:“阿兄那花分明是给青岚的。”
“他可真是花心,我还听传闻说,他与……”
“史娘子,你会写诗吧?”李季兰连忙打断她,道:“三娘都害羞了,我们来讨论诗词可好?”
李腾空不由瞥了李季兰一眼,心想,原来季兰子是知道薛白与虢国夫人之事的,平素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呢。
史朝英却是一听作诗便有了兴致,张口便作了一首诗。
“一双小儿女,十五登喜堂。百年共偕手,千秋羡良缘。”
颜嫣正在抿口脂,闻言不由笑了一下,手一抖,口脂抹得鼻头上都是,她看了看镜子,竟觉得这样挺好看,偏了偏头,又笑。
永儿却是急坏了,差点没哭出来。
“三娘,我好不容易给你抹的脂粉呢。”
“好了好了,再抹就是了。”
史朝英则已看向李季兰,问道:“季兰子,你觉得我的诗怎么样?”
“这……若是能合些格律就好了。”
“格律有甚意趣?”史朝英道:“我这诗里可是有玄机的。”
李季兰好生为难,可对这诗实在是夸不出口。
永儿则是重新给颜嫣画了妆,渐渐地,她听不到周遭的那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眼睛里只有她家三娘子刚刚开脸的容颜。
“三娘。”
“嗯?”
“你今天好美啊。”
颜嫣愣了一下,嘟囔道:“哪有。”
她正悄悄把一卷从长安市上买来的故事集藏进袖子里,因听说婚宴时要在青庐里等很久,她带着打发时间看的。
吃的点心她也备好了,藏在另一个袖袋里。
吉服本是没有袖袋,也是她自己偷偷缝的,之前帮薛白缝官服嘛,也就学了这一点绣工。
忽然听到永儿夸自己美,她从来是不在意此事的,自然而然转过头,便道:“我哪有腾空子、季兰子美……”
李腾空目光看去,见颜嫣转过头来。
这个穿着吉服的新娘梳妆之后其实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开了脸,画了眉,原本的少女垂鬟分肖髻梳成了云鬓,额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