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上菜。”
李岫转头看向宴厅,招过婢女们安排。
“我来。”李十一娘抢上前去,从一个托盘上捧起银壶,笑意盈盈道:“阿兄也知,与我喝酒才有趣。”
这一点,李岫是承认的。
酒宴上有个长相漂亮、打扮鲜艳,话荤素不忌,还玩得开的女子,气氛总能很好,李十一娘正是这般人物。
“可薛白不会喝酒。”
“那更好,浅浅一饮便可有深深的交情。”
李十一娘兴致上来,捧着那酒壶便跑起来,拦都拦不住。
一阵香风飘过,她身上的熏香乃是特制的,名为“合春香”,其实略微有些催情之效。
李岫见此情形也是无奈。
下一刻,却有一道身影匆匆从他身旁掠过,转头看去,原来是一袭道袍的李腾空,看起来虽还飘飘若仙,却分明已有些焦急了。
“哈。”
李腾空其实不是焦急,就是觉得薛白这正经冉府中来作客,十一娘若像平时那般逗他,总之是不太好。
脚步匆匆跑过长廊,进了宴厅,隔着屏风已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隐隐有些争吵。
果然,只听李林甫含怒不发的语气,她便知薛白是不愿娶她的。
“怎么?右相府的女儿你还看不上了!”
“若一定要实话实,我很喜欢十七娘,我看不上的是右相与这右相府。”
扬起的袍襟落下,李腾空停下脚步,因跑得太急差点摔倒,连忙扶住屏风,被吓呆在那。
虽然薛白总给她写诗词,但那毕竟委婉,今日却如此直率、大胆……她忽然觉得心跳得太快了。
前方,薛白还没回过身来,李十一娘捧着酒壶正在侧边的桌案落坐。李腾空心生退意,不知此时该上前还是逃跑。
忽然。
“咚,咚。”
走廊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远远地,有通传声传来。
“右相,胡儿来了……”
李腾空心想,既有外客来,十一娘也做不出太过份之事,当即逃了出去。
薛白回头,恰见一道素雅的俏影,飘然之中又带着些许惊慌。
他起身,走到厅门处,李腾空正带着两个婢女迅速穿过径,躲回后院。
而另一个方向,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咚,咚。”
终于,一道肥胖的身影转过粉壁,安禄山双手抱着肚子,正在跑动。
他跑得其实也不快,但营造出了一种地动山摇的架势,显得十分热情。
“舅舅!”
安禄山也看到了站在宴厅外的薛白,笑呵呵地打起招呼,道:“舅舅怎亲自来迎胡儿?胡儿受不起,受不起。”
薛白皱了皱眉,脑子里在想这胡儿为何会过来?
看今日右相府的安排,李林甫该是没有邀安禄山。那或许有一种可能,安禄山得到消息,猜到他要劝李林甫放过裴宽、王忠嗣,赶来阻止。因为从立场来看,安禄山比李林甫更忌惮这两人。
但这胡儿知道他想保王忠嗣吗?此事他今才的。
薛白看向那张喜笑颜开的大肥脸,竟是只看到满脸的憨意。
“原本圣人要招胡儿去兴庆宫述职,却有事耽误了。”安禄山一坐下就大笑着起来,“一打听,原来是舅舅献了竹纸,真是造福万民的大好事。”
难为他这一番话得不露半点抱怨之意,也不用旁人回答,自顾自地就能往下起来。
“胡儿真是太敬佩舅舅了,今日还给舅舅送去了礼物,才知道舅舅原来到右相府上来赴宴了。这才连忙赶来讨杯酒喝,嘿嘿。”
“哦。”李林甫道:“胡儿还去过薛宅了?”
“不仅去过薛宅,往好几处都送了礼。”安禄山道:“舅舅住的宅院可太了,胡儿不常在长安,打算与圣人,把道政坊的宅院,让给舅舅……”
“不可。”薛白打断了安禄山的滔滔不绝,道:“安大府是边镇大将,我不过一介白身,岂敢让朝廷命臣让宅。”
“舅舅你不用客气。”
“我不是安大府的舅舅,不必再以此称呼。”
面对这般冷淡的态度,安禄山竟还是眉开眼笑,捧着大肚子道:“着好玩嘛,舅舅何必这般认真?等舅舅再与右相府结亲,大家都是一家人。”
薛白忽然明了过来,确定这胡儿果然是来坏事的。
他知这胡儿往后必会是个大威胁,抿了一杯桂花露,避过其目光。
眼下他实力微弱,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