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分利

 郭千里道:“对,郑虔,在落狱的前一天,他见了一个人,叫房琯。”

  陈玄礼拿过宗卷看了一眼,道:“太子左庶子,广平王之师,给事中,居门下省之要职,主持华清宫修缮之事。”

  “郑虔在申时二刻,到了房琯宅中。大将军你猜,在这之前,房琯还见了谁?”

  “我猜?”

  陈玄礼淡淡扫了郭千里一眼,有些冷峻,但还真猜了。

  “裴冕?”

  “大将军这都能猜中?”

  “金吾卫不就是追着裴冕才查到此事?”

  “哦,对。”郭千里道:“我就奇怪,这么巧。他们见了面,接着郑虔就被拿了,接着裴冕把人带出刑部,接着逃走了。”

  “你怎么看?”

  “我都说郑虔是个倒霉蛋了,和我当年一样。”

  郭千里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事情遂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裴冕是东宫暗棋,房琯负责联络,当日这两人联络,烧了一封密信。之后,房琯又见了郑虔,要求不让薛白过岁考,郑虔拒绝,离开前踩到了没烧干净的纸头。

  也许是房琯宅中有人向右相府揭发了此事,房琯与郑虔是好友,文稿有可能便是从房琯手上来的,刑部遂拿下郑虔审问,既是对付东宫,也是为查裴冕因何见房琯。

  裴冕得知,慌忙带走郑虔,恰好被杨洄盯上,他自认暴露了,抛掉郑虔,连夜出逃。其手下不知所措,问话确定郑虔不知东宫之事,遂将其丢回家中。

  如此一来,此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须知,圣人并非想惩罚诗、书、画三绝的郑虔,而是不许人再提三庶人案内情。若真治了郑虔的罪,反而会把事情闹大,不如全算在裴冕身上。

  证据完整,符合事实,解释得通……

  陈玄礼踱了几步,忽然看向了郭千里,问道:“想回北衙吗?”

  “想。”

  郭千里眼睛一瞪,毫不犹豫地点头。

  “大将军,我可太想了!”

  ~~

  右相府,李林甫阴沉着脸,满是不悦。

  他才知晓,裴冕竟是东宫的人,许多事登时想明白了,无怪乎近年来对付政敌常常不顺。

  幸而此时揪出来了,追查下去,正可重挫东宫。

  可惜杨洄太不懂事了,也不先来右相府商议,竟直接把证据递到御前。那份罪犯名单如遮羞布一般被扯开,露出了右相府的丑态。

  不过,这个驸马一向就是这么不受控制,自大的蠢货一个。

  “右相,杜位求见。”

  “他来做甚?”

  李林甫沉吟着,忽想到一个可能,吩咐将人带来。

  杜位很快就会成为右相女婿,却连一个当面相见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屏风外行礼。

  “说吧,何人让你来的。”

  “回丈人,是我族兄杜有邻请我代为传话。”

  “传谁的话?”李林甫淡淡道:“杜有邻还没有与本相对话的资格。”

  杜位略略尴尬,干脆直言不讳。

  “是上柱国、银青光禄大夫、门下侍郎、盐铁使……”

  “想当我的女婿就把位置摆正。”

  “杨銛听闻,刑部拟了一份犯案名单已递在御前。其中有一部分正是他属下的盐务官员。他自陈很是惶恐,想要向丈人求个情。”

  李林甫脸色难看。

  人都没开始审那名单就到御前了,根本是他的罪证,甚至是耻辱。杨銛这话也不知是讥讽还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总之让人听得很难受。

  “他待如何?”

  “杨銛本打算带着三位国夫人一起到贵妃面前请罪,称他盐务没办好,虽收到了河北不少税目,但被刑部拿到了罪证……”

  “够了。”李林甫叱道:“谁给你胆子到本相面前阴阳怪气?”

  杜位只好执礼告罪,应道:“丈人是听原话,还是听小婿简述?”

  “说。”

  “杨銛之意,他想要裴冕空出来的两个权职,京畿采访使判官、殿中侍御史。”

  这两个权职虽品阶不高,却都是王鉷的副职,颇关键。一旦给了杨党,那就相当于任杨党把两只手伸到王鉷的腋下。

  “凭何?”

  “若不给他,他就到圣人面前闹事,借着此次之事诋毁丈人。”杜位沉吟着,道:“若丈人肯给他,那就息事宁人,他可以拿几个权职给丈人交换。”

  “换?”李林甫诧异。

  “比如,大理寺司直、太子左庶子、门下给事中、主持华清宫修缮事务……这些可都是要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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