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朦胧,颜嫣睁开眼,似梦似醒间想到阿兄要来交故事了,才肯从榻上撑起来。
其实还是困得厉害,揉了眼,看婢女永儿坐在一旁,她便趴过去,把脸埋进永儿怀里。
“三娘若是还困,再睡一会吧。”
“不要,今日猴子与如来佛祖打赌呢。”
前几日大闹宫的故事,永儿也是看了,其实也在兴头上,连给颜嫣扎头发时都带了期待。
“永儿,拿你的胭脂给我额头点一下吧?”
“为何呀?”
“哪吒就是这样的。”
上次看到猴子大战哪吒,颜嫣就画了一幅画,结果薛白拿丹笔在哪吒眉心点了一下。
可惜,永儿没有胭脂,两人只好作罢,打扮过后,高高兴胸到大堂等着。
韦芸不由取笑道:“不见你平时有这般用功,真当自己是老师了?”
“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嘛。”颜嫣得意道。
然而,待她用过早食,又待了许久,不见薛白来,不由啐道:“好泼毛,今日不来也不一声。”
“谁教你这般话,像个大家闺秀吗?!”韦芸当即骂道。
再使人打听,她们方知薛白又被拿了,柳娘已急得去金吾将军薛徽府上求情了。
颜真卿昨日去城郊清查田亩,直到晨鼓响过之后许久才归宅,听闻此事,抿了口茶,淡淡道:“既是被北衙带走,而非大理寺,无妨的。”
韦芸听了,还有担忧。颜嫣却知阿爷与兄长有秘密,安心下来,却犹不满于这几日看不到猴子。
“阿娘,使冉玉真观与炼师声吧,女儿药还没吃完,今日就不过去了……”
正此时,却有龙武军找上门来,话却很客气。
“敢问长安县尉何在?”
“老夫正是。”
“久闻颜少府高名,我家将军想向颜少府讨教书法。”
颜真卿不慌不忙地起身,心里忽然想到,自己这两手书法此番倒要落入圣人眼中了。
玉真观。
皎奴赶到舍房前,一推门,只见李腾空正捧着卷轴在与眠儿讨论故事。
“哼,若非十七娘给他补齐,这故事如何能好看?”眠儿道:“连八卦炉都不懂,他才写几句话,十七娘给他添了半篇卷轴呢。”
李腾空此时又不要眠儿称她“腾空子”了,眼里带着些笑意。
近来她看猴子的故事,见薛白分明不懂道家学术,却偏要写老祖、老君,似故意向她讨教一般……
“十七娘,出事了。”皎奴上前道:“十四娘被捉回去了。”
“嗯?”
“听十四娘与京兆杜氏嫡子私奔,在往洛阳的路上被捉到了。”
“私……私奔?”
李腾空吓了一跳,惊讶于阿姐这般大胆。
不知所言之际,有一名与她交好的女冠过来,称颜家娘子送了信。
展信一看,李腾空当即脸色一变。
“快,我要回府!”
穿过一尘不染的长廊,走进花厅,只见堂上都是自家人。
李林甫难得没躲在屏风后,冷着脸坐在上首;十四娘跪在厅中;十郎,十一娘夫妇等韧头站在一旁。
“见过阿爷。”
李腾空行晾礼,站到十一娘身后,同情地看着十四娘,有些好奇。
十四娘反而非常硬气,道:“阿爷不许女儿嫁也无用,女儿早与位郎生米煮成熟饭,非他不嫁了!”
“我在乎吗?你嫁不了那畜生!”
“位郎有何不好?!他门第显赫,乃名将之子、重臣之后,他年少随父横扫吐蕃、击得勃律国乞归,未满二十岁已有门荫;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文武双全,随军有谋略,上阵有武艺,下马能赋诗;他交游广阔,往来皆一时俊杰,崔颢、岑参、杜甫、刘长卿等名士俱为他作诗;最重要的是,他愿为女儿舍了这一切,与女儿浪迹涯,厮守一生,如此男儿,女儿为何不嫁?!”
李腾空听呆了。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拂尘,心里好生佩服十四娘。
但阿爷又怎可能答应?
“阿郎!”
突然,苍璧在门外大喊了一句,慌忙跑了过来。
“京兆杜家……杜……杜公来下聘了!”
李腾空转头看去,只见李林甫起身整理着衣冠,脸上已不见一丝怒意。
她还不明白,十一娘已拉了拉她,低声道:“看不明白了吧?来,我与你。”
“阿姐,我有事求你。”
“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