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切磋


秦衡华也跟随皇帝参加了典礼,也许她的宗室身份不如三王,但她还是李家未来的宗妇,那就不一样了,所以有这个资格。
秦衡华和一众朝廷中人虽然没有在紫霄宫里面等着,但也没走远,还是要等候皇帝陛下,毕竟朝廷和道门不一样,规矩大得很。小殷也就是生在了道门,这要是生在朝廷,肯定会失去所有的快乐,每天都是愁眉苦脸。
秦衡华远远看见小殷跟齐玄素打打闹闹往紫霄宫走去,轻轻叹息一声,有些羡慕。
作为一个女人,她倒是不怎么羡慕张月鹿,这种事情各花入各眼,也许张月鹿觉得齐玄素很好,齐玄素也觉得张月鹿很好。
可在外人看来,却是未必,只会觉得这两人多少有点臭味相投了,毕竟张月鹿“霸道”,齐玄素“城府”,都不是什么好脾性。
张月鹿的霸道就不多说了,这是一种误解,也是道门中人极深的刻板印象。
至于齐玄素的城府,也许齐玄素身边人不觉得如何,可在外人看来,齐玄素很少表露感情,似乎是和光同尘,与人为善,在张月鹿的衬托下,更显得好脾气,会做人。
可偏偏齐玄素升得飞快,在道门的内部斗争中屡有突出表现,文能安抚老道士,武能肃清道府上下内外,不爱财货,不爱女色,只对手中权力有兴趣,嘴上客气,下手无情,绝非良善。难道不城府吗?
齐玄素偶有几次真情流露,只是与身边人有关,其他人哪里见得?
最起码在秦衡华看来,齐玄素总是面上不显,具体心中如何所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笑不是真笑,怒也不是真怒,不过都是态度,真是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人,哪个敢喜欢?
所以她不羡慕张月鹿,真要把她放在张月鹿的位置上,她只怕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走不到对岸。
也许只有张月鹿这种天生自信的女子,自信人生一百年,会当纵横九万里,才能镇得住齐玄素这样的人。
李长歌反而不像齐玄素这般,她觉得挺好。
不过作为一个女儿,她很羡慕小殷。
因为皇帝作为一个父亲,其实与秦衡华眼中的齐真人很像,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在子女兄弟面前也是如此,让人总觉得头上压着一片天,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秦衡华发现,齐玄素作为父亲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多伪装和面具,嬉笑怒骂出自真心,对女儿的宠爱皆是本意,父女相处,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乐享天真,如何能不羡慕?
从小殷的角度来看,她的童年不能说圆满无暇,可多年之后,也定是极好的回忆。不像是她,自小便养在高墙之内,是别人口中见不得人的去处,富贵难言不假,应该知足也不假,毕竟还有那么多自小就不知父母是谁的人,齐玄素就是其中一员,至今还在找补,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遗憾,最终只能一声叹息。
有些事情,羡慕不来,也强求不得。
齐玄素并不知道秦衡华心中所想,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秦凌阁的身上。虽然表面上要轻视秦凌阁,但态度上一定要重视,秦凌阁和他背后的势力敢主动出击,肯定是有些手段,不会打必败之仗。
不得不说,作为对手,朝廷的体量比任何一道都要大,毕竟朝廷不仅仅是北道门,还是半个儒门,皇帝铁了心要跟大掌教掰手腕,胜负姑且不论,的确是有资格的。
只有第二道士配和第一道士对抗。
齐玄素的主要对手也一下子从李长歌变为秦凌阁。看待朝廷要一分为二,一半是道门,一半是儒门。皇帝当然是总领儒道,可继承人们多半没有这个本事,所以要分为两半,秦权骁继承了道门的一半,秦凌阁继承了儒门的一半。
当然不容小觑。
待到次日,齐玄素如约前往金阙。
紫府主要就是两个建筑群,一个是大紫霄宫,一个是金阙,然后再加上一个紫微堂。
不谈紫微堂这个添头,紫霄宫和金阙的格局仿佛太极双鱼,玄圣当初设计金阙,就是为了制约大掌教的权力,所以阴阳平衡的寓意倒也不算错。
金阙当然不小,不谈引申为道门决策中心的含义,狭义上的金阙就是那个议事所在,广义上的金阙则是一大片宫殿群,各有用途,赤明宫就是其中之一。
齐玄素和秦凌阁的切磋地点定在了金阙,却不是金阙议事所在,而是金阙的返真殿。
齐玄素还是第一次过来,乍一看去,似乎没什么稀奇,不过真正穿过殿门之后,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见梁柱门窗,反而是草木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青翠之色映入眼帘,放眼看去,郁郁葱葱一片,竟是一方山野世界。
不过齐玄素很确定,这里并非昆仑洞天,而是自成一方世界。其实到了这般境界之后,道本无形,无论是巍巍道殿,还是山野之间,都在一念之间。就拿眼前的景象来说,清幽雅致,古朴自然之中透出“真实”,无论是山川草木,还是飞鸟走兽,都真实到无从分辨。
此时已经好些人到了,分散在山林之间,有人坐在大石上,抚琴奏乐;有人漫步林间,三两笑谈;还有人化出了一方亭台,正在其中对弈,旁边许多人观棋不语。
这就有点意思了,大约便是许多人认为的仙家气象,不是整天议事,搞得那么庸俗。
其实不涉及根本利益的 -->>